黃小菲終於注意到了蹲在牆角的藍色青蛙,又一次乾脆利落地將其切成兩半。
反正已經殺了一堆青蛙了,債多不愁,遇到這種明顯不吉利的玩意兒,不殺白不殺。
齊斯已經站到了門邊,目光饒有興趣地在黃小菲姐弟二人間逡巡。
黃小菲察覺到了,向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抬眼看向齊斯:“我們必須儘早結束這個副本,晚上出門探索勢在必行。今天我們一起行動,一定要想辦法弄到值班牌。”
齊斯鬆鬆垮垮地斜倚著門,聞言略一頷首:“那就先一起去停屍間那邊吧,昨天我答應過程小宇,要給他很多糖呢。”
“糖?”黃小菲不知道細節,眉頭微蹙,“都什麼時候了,還管這種細枝末節?失敗率平均一天增加20,我們得加快進度了……”
齊斯不言不語,自顧自從背包中拿出已經包裝得看不出問題的糖罐。
在黃小菲略帶些煩躁的注視下,他笑得溫和無害:“值班牌隻有一塊,院長批的出入許可卻能有很多張,不是麼?”
“你是想討好院長的兒子,好讓他幫忙求院長批出入許可?”黃小菲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我不認為這條路可行,院長作為核心npc,立場很可能和我們敵對,過早接觸反而危險。”
她從小到大習慣於將所有的事都捏在自己的掌心裡,也一向能憑借天分和運氣取得不錯的結果,對人難免有幾分指點江山的傲氣。
在無從獲知計劃全貌時,她總是會沒來由地生出幾分不安定感,想要打探出更多信息。
齊斯對她的心理和性格洞若觀火,卻偏偏不打算遂她的意,疏解她的焦急。
黃小菲正等著臨時隊友擺事實反駁她的顧慮,卻見青年抬眼衝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毫不留戀地轉身走出房門。
竟然不按套路出牌麼?莫非是計劃中有什麼對她不利的因素?
黃小菲生出些許糟糕的猜測,一雙深黑色的眼睛不自覺地眯了起來,心底一片冷冽森然。
她低聲道:“你們的契約簽在我的【亡靈書】上,等副本結束,記得提醒我燒毀它。”
孫德寬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聽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撓著頭接茬:“我儘量記著哈,不過我的記性不見得管用。”
黃小菲看著他不當回事的態度,眸色更沉。
“姐,我真的不用跟你們一起去嗎?”盧子陌幽幽地問。
黃小菲收斂了眼底的晦暗,回頭給了自家表弟一個安撫性的笑容:“伱這三腳貓功夫,跟著也沒用,就彆來添亂了。在這兒好好呆著,等姐姐的好消息。”
盧子陌淡淡應是,無精打采得像一隻溺死在深海的魚,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小菲不再理會他,徑自走出房門。
孫德寬探頭探腦地看了會兒戲,見沒熱鬨了,便也跟了出去。
病房的門在他身後關閉,三人儘數站在走廊上,留下盧子陌一人守在房間裡。
狹長的廊道間,推著空餐車的護士戴著足以遮蔽整張臉的口罩,邁著僵硬的步子,目不斜視地來回巡遊。
“珍惜糧食,杜絕浪費,早餐必須吃完!”
“吃好早餐,響應政策,及時收聽廣播!”
冰冷而沉悶的吆喝聲在走廊間回蕩,不帶任何感情,像是提前準備好的錄音。
“哢噠……”
“吱呀——”
一間間棺材般的門洞被從裡麵推開,彈出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腦袋,皮膚粗糙黯淡,顴骨突出,如同骷髏。
看上去沒多少活氣的病人們稀稀拉拉地走出門,行屍走肉似的拖遝著腳步。
穿著泛黃的病號服的男男女女陸續在門外的長凳上坐下,像電線杆上的麻雀似的擠成一排,雙目空洞地注視前方。
靜默中,收音機的播報聲從病房裡、天花板上、地板下響起,層層環繞,無從躲避。
“上吊給根繩,喝藥給一瓶……”
“執行政策要堅決,決不允許孩子多……”
黃小菲剛出門沒一會兒,就被這詭異的口號撞了滿臉,心底生出怪異的感覺,眼角微微抽動。
孫德寬立刻熱心地貼上去,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了昨天聽到這些口號時的情景,包括他在現實裡的所見所聞。
齊斯走在前麵,沿著昨天走過的路線向停屍間和廚房的方向走去。
途中經過手術區,大聲的哭嚎和冰冷的宣判相互交織,濃烈的血腥味和蒼白的屍體被推出過道。
這家醫院,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死人。
齊斯早已通過和程安分割的方式規避了暈血症的影響,此刻不著痕跡地瞥向手術室外的等候區。
鐵凳上正在嚎啕大哭的男人有一張陌生的臉,足可證明今天這個節點死的人和昨天不同。
畢竟以常識來講,一個人是不可能重複死兩次的。
身後,孫德寬還在小聲地絮絮叨叨:“唉,一會兒讓這,一會兒讓那,人是一茬茬地死,跟推土機碾麥稈兒似的……”
“小黃姐,你說這是不是造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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