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乾啥?”王婆子的聲音冷得像那窗外的寒風,眼風更像是刀子一般向她嗖嗖的刮去。
王二也是莫名其妙的,眼見自家老娘陰沉著臉,便掐了婆娘一把“做啥呢你,好端端的哭啥?”
張氏嗚哇的一聲“我,我就是想敏兒了!”
得,這還真哭出聲來了!
王清兒衝著王元兒擠眉弄眼的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王婆子是氣不打一處來,想閨女了就想唄,至於嚎哭嗎?
“你想就想唄,再說了,敏兒不好好的麼,哭個啥,還不快擦擦淚!”王二也是絕了,又看老娘臉越來越黑,忙道“大過年的,你彆整晦氣。”
張氏心一咯噔,瞄了王婆子一眼,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隻是,娘,我就是忍不住呀。這大過年的,咱們一家子倒是團團圓圓的,可敏兒呢,她自己孤零零一個在莊子裡,唐家都不讓她回去過年,這太可憐了!”
原是為了這事!
王元兒默默地夾了一塊雞肉咬著,早幾天王敏兒來信,倒是想著過年回來唐家過,可惜唐家壓根不讓她回,美其名天氣冷,她肚子也大了,瞎折騰的話對胎兒不好。
這也就算了,唐家也不讓那唐修平過去陪一下,就讓王敏兒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莊子上。
是挺可憐的,可這也是她自己選的,吃得鹹魚抵得渴,既然選了這條路,那就得忍著受著!
王婆子啪的放下了筷子,道“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她自個兒過年,也是自找的,當初要不是……唐家不讓回,你又能咋的?要拿著棍子去唐家打一架不成?她不回來,過些天你就不能過去瞧瞧她?”她看了一眼在坐的孫兒孫女,到底沒說下去,隻寒著聲道“你吃就吃,不吃就給我出去,彆在這哭哭啼啼的,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清淨。”
張氏一噎,也沒敢再哭,隻是那眼睛裡,滿是不滿,可不滿也沒辦法,這個家,也沒輪到她當呢。
“娘,彆理這婆娘,她就是眼淺,來,兒子敬您一杯,祝您長壽百歲。”王二拿起了酒杯,在腳下踢了張氏一腳,狠打了幾個眼色。
張氏吃痛,卻也不得不拿起酒杯“娘,媳婦也敬您。”
“你們不氣我,我倒是會長命百歲的!”王婆子哼了哼,但到底也拿起了酒杯喝了。
“吃飯,吃飯,元兒,你們多吃點。”王老漢招呼著,將剛剛那不好的氣氛給散了去。
吃過團圓飯,便準備著守夜,王元兒姐妹幾個先安排寶來他們睡覺。
“想不到二嬸還敢哭上一下,真是的,王敏兒不能回來過年,不早就知道了,非要在這時候哭,也不怪得阿奶給她排頭吃。”王清兒說道,正是高興的時候,你突然的哭,誰都不高興,尤其阿奶這樣信佛的,這不給她找晦氣麼?
“到底是嫡親的閨女,哪能不心疼?”王元兒歎了口氣。
張氏是真疼王敏兒,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又是唯一的女兒,如今女兒自己大著肚子孤零零的過年,哪能不心疼?
“唐家也不厚道,回來過個年又咋的了?”王清兒心本就不壞,想到王敏兒的處境,也有些不平,更彆說,王敏兒還懷著他唐家的骨肉呢!
“彆忘了,唐家正月就要娶新婦了,怎麼可能會讓王敏兒回來?人多嘴雜,她肚子都那麼大了,要是出了啥岔子算誰的?”王元兒道覺得唐家不讓王敏兒回來是正確的,馬上就要娶新婦了,怎麼會讓一個通房丫頭在跟前晃,不管是衝撞了新婦,還是衝撞了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是兩不美的事。
王清兒聞言唉了一聲“這麼嫁,也太憋屈了!”
“所以咱做人要堂堂正正的,嫁漢也要經過三媒六證,姑娘家更要注重清譽,不要隨隨便便的就……”王元兒趁機教導。
王清兒尖叫,躲到王春兒後頭“二姐救我,大姐又要念緊箍咒了!”
王春兒撲哧一笑,指著她的額頭道“該,看你這個潑猴還敢不敢胡來。”
“好姐姐,這大過年的,就饒了我吧!”王清兒裝模作樣的打揖請福,把兩個姐姐逗得不行,笑著去撓她的胳肢窩,把王清兒撓得滿屋子躥,笑聲傳得老遠。
姐妹幾個打鬨了一會,又去陪著王婆子他們守了除夕年夜,吃了餃子,毫無意外的,大家夥都吃到了包著銅錢的吉祥餃子。
十二時,各家各戶都燒響起了迎新炮,王家也燒了一個六畜興旺的爆竹,迎來了新年。
王元兒擁著被子躺在床上,聽著外麵傳來的鞭炮聲,迷迷糊糊的闔著眼。
前世的畫麵,今世的經曆,如走馬觀燈一般在腦海中會放,傷痛,悲苦,歡樂,最後定格在如今,歸於平靜。
時過境遷,又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