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無憂的秦愚心中感歎無憂的心思敏捷,但手裡不忘揮開刺向自己的匪刀!
無憂讓青君和寒竹躲進馬車,自己則幫助秦愚觀察著四周。
“小心後麵!”無憂一邊提醒秦愚,一邊拿起馬鞭就抽向了那個歹匪!
那匪徒吃痛的叫了一聲,凶惡猙獰的臉立刻扭向了無憂,她哪裡見過這麼醜陋的臉,平日裡見的同路人,還是護衛們,都長的正直,起碼沒這麼錯位的!
無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馬車前階上,那歹徒直接爬了上來,舉起自己的刀“這黃豆菜芽小賤蹄子!不要命爺爺給你索走!”
那明亮冷冽的刀光一下給無憂閃的睜不開眼,就在她以為頭要咕嚕到車輪下麵的時候,那歹徒一頭栽下了馬車。
秦愚背過沾滿血跡的劍,上前扶起無憂,肩頭的頭發落在無憂的臉上,一股清淡的茶香鑽進她的心田!
秦愚的目光沒有落進她的眼,而是望著她臉頰上沾著的血跡。
無憂見秦愚皺起眉,好似黑寶石一樣的雙眸猛然陰暗,立刻解釋“我沒事的,我可以進馬車,若是添了亂……”
話音剛落,忽然一股熱血鋪灑向兩個人,秦愚眼疾手快護住無憂,看著眼前斷頭的馬匹,立刻叫無憂彆回頭的往馬車裡鑽過去了。
見無憂進了馬車,秦愚的慍色才更加明顯。
無論怎麼樣,他都是大津皇朝的五皇子,他姓秦,如此殺馬之辱如何不償還?
秦愚跳下馬車,一劍割了那殺馬之人的頭顱,他抹了一把臉上沾的鮮血,拎著那人頭顱,喊“今日闖入林中隻為趕路,你們是非不分上來刀戈相見已經不守規矩,如今欺人太甚殺馬辱人,我秦愚叫你們都有來無回!”
聽到秦愚聲音的無憂偷偷先開簾子,就看到了那已經倒下,還露著脊椎骨與內臟的馬,浸泡在自己的鮮血之中。
她心中雖然久久不能平靜,但卻沒那麼緊張。
因為什麼?
那是秦愚舍不得沾上一丁點泥灰的衣服,他抱著自己,鄰近馬匹那一側被血糊成了泥紙,卻還提醒自己,不要回頭看。
那一瞬間,他身上的茶香淹沒了腥臭味,縱使他渾身糊滿牲畜血肉,也蓋不住他那驚為天人的眉宇,和玉樹身姿。
秦愚的功夫並不簡單,這麼些年遇賊手,防守攻擊早就遊刃有餘,他不喜武鬥,但一旦逼急了,也是劍刃入肉不留生息,不虛招式片甲不留。
不知道外麵廝殺的聲音過了多久,無憂盯著打坐的寒竹,她好像並不害怕隨時可能穿破她喉嚨的刀劍,寒竹手裡拿著佛珠,嘴裡也念念有詞。
無憂擦了額頭上的汗,被牧昀掀開簾子透進來的光芒嚇了一跳,一閃而過的光芒好似刃亮。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步行吧。”
“可否容貧尼做一件事?”
無憂跟著寒竹走出來,她並不畏血氣,看著斷頭的馬匹屍體,也隻鞠了一躬,未曾動容。
此刻的寒竹與旁時的她並不相同,她沉靜又深遠,她走進血肉模糊的打鬥殘骸裡,拉起一個又一個死人的手,合上雙目,兩片唇輕微張合著,無憂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但她看得出,她在超度這些人。
林道內幽靜,卻又充滿了各種聲音,秦愚看著站在馬車旁邊的無憂,又望向寒竹。
活著的人都站在原地,等待著寒竹。
“他們有的可是窮凶極惡之人,為何還要給他們超度?”牧昀有些不耐煩。
秦愚站定在無憂身邊,才說“佛講眾生平等,寒竹師父站在生死之間,我們亦站在生死之間。
她的信仰告知她她應對生靈寬宥,就好似我們的信仰,是遇險拔刀一樣。”
無憂抬頭看了看秦愚,見他緩緩回頭來,斑駁的樹冠上流下來的光澤,在他周身流轉。
“怎麼了?”
無憂連忙收回眼神,看向前麵完全被落葉泥水蓋著的驛道“五郎該去換身衣服。”
再啟程後,隊伍就隻剩下幾十人了,青君聽了牧昀清點後的數字,鞭了馬匹走快幾步來到秦愚身邊“五郎,如此趕路隻會耽誤時間,是否改道走官道?”
“你以為剛剛那是山林流匪?”
青君沒有回答。
“上來就想要我性命,怎麼會是匪徒。”
“五郎以為是誰的人?”
秦愚眯了眯眼睛,想了半天,才說“上京的人。過了卿門觀,這樣的人會更多。”
“可按照現在的速度,明日就會到卿門觀。而如今傷兵又多……”
“必須過卿門觀,酒肉道士不會隨便拐我一個皇子,當年要害我的人,總要查清楚。”秦愚看了一眼青君,又回頭看了看無憂。
“五郎要進卿門山?”
“當然。今日日夜兼程,夜裡進山,明日一早,必須到卿門觀。”
青君看了看後麵跟著的隊伍,搖了搖頭,反駁秦愚“可現在的情況,不好日夜兼程。”
“那你們繼續走驛道,我一人進山。”
“五郎……”
“五郎,好像有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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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愚回過頭,看向跑來的無憂“林中幽靜,你小聲些!”
聽到秦愚的話,無憂連忙噤聲,然後又小聲交代後麵那個背著包裹的男人“那是個郎中,他在給傷兵包紮呢。”
“哪裡來的?”秦愚皺起眉,朝那人看去。
“他說他從革蘭郡來的,要去山常郡。”
無憂話音落下,那郎中就跑來朝秦愚行禮“見過郎君,我是去革蘭郡和山常郡尋草藥的,家屬西雁道,可叫我客丹。”
“西雁道?”秦愚端詳著這個長相端正深邃的男人,雖然看著年輕,樣貌卻老成“你故鄉臨近蠻族?”
“是的,風吹日曬的那裡,缺我這樣的郎中。哦對了……”他又補充“我看郎君隊伍裡有那麼多受傷的護衛,不如叫我給他們看看,我收費不多,但求能同路叫我去往山常郡。”
“你怎麼知道我路過山常郡,前麵還有北滄道,還有琅江岸道。”
“走卿門道的不都是去上京的嗎?”
秦愚看了看這個客丹,又望向後麵拉的老長的隊伍。
“留下他吧,這麼多傷兵,再耽誤五郎行程。”
秦愚見無憂也幫這個餓的麵凹嘴裂的男人說話,雖然覺得她奇怪,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太好了,郎中郎中,我和寒竹來幫你。”
無憂跟著這個客丹離開後,秦愚一邊拉著韁繩,一邊朝後看去。
他當然信不過一個突然從山林裡冒出來的郎中,西雁道偏僻又荒蕪,山常郡也就算了,連革蘭郡的藥草他都清楚嗎?
醫者懸壺濟世,可這客丹真是那能跋涉千裡尋藥的人嗎?
“是否要回頭打發了他,我們路途凶險,帶上小悠娘子和比丘尼就……”
“你也信不過他。”秦愚看向青君。
青君笑了笑,回答“連五郎都信不過的人,我怎會信的過?”
她為臣,當疑主之所疑,又察主之所信。
“一切要見機行事,客丹看起來是個仁善之人,可他看我那樣察言觀色,說話小心慎微,不像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