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迷幻蝶女皇的吩咐，南融便起身告退。
他轉身而來之際，沈年年便仔細的打量著他。
那是一張二十多歲的臉容，即便滿頭青絲皆是白，也依舊年輕而雋秀。
隻是，他麵容冷峻，不苟言笑。
眉頭處是常年皺起的細微折痕。
沈年年看不出他的修為，但卻可以從他腰間掛著的八卦儀與佩飾之中看出，他是個法修。
能得到迷幻蝶女皇倚重的法修，定不是凡夫俗子。
南融很快便踏步離去。
而南融離去之後，迷幻蝶女皇便揮退了伺候身側的兩個婢女。
沈年年瞧見她從寬廣的袖中，取出一支芙蓉種翡翠玉雕而成的蝶形簪子，簪子雕刻精巧，玉色溫潤雅正。
而迷幻蝶女皇隻怔怔然盯著那簪子，眼神逐漸恍惚，仿佛回到了久遠的時候。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回憶什麼，但顯而易見，眼下已然沒有旁的消息可以打探了。
於是，沈年年又偷偷溜到了幻月樹林之中，本打算今晚做的事，迫不得已，必須提上日程。
半盞茶之後，她元神回歸肉身。
再睜眼之際，陸溫言正望著她出神，似乎陷入癡妄與迷離之中。
那一瞬的情緒，被她捕捉住，而他也很快將那抹情緒壓抑住。
陸溫言似乎總是這樣，比起釋放自己的一切愛意，他更怕沈年年會因此而厭惡他的癡迷。
“你又元神出竅了？”
陸溫言忽而問她。
沈年年聞言不禁愣住。
“你……”
她一時啞然，不知該說什麼。
陸溫言這個‘又’字，是說先前他就知道她元神出竅了？
可於她來說，元神出竅的事情她實則也不知是為何。
“你還不知道嗎？”陸溫言抿唇一笑，眼底是細碎的柔色“你開始覺醒神識之際，每每境界鬆動，便可更自如的操控自己的元神，如此，便稱之為元神出竅。”
沈年年心中既覺尋常，又感驚訝。
就她所知的這個修仙界，其實並沒有元神出竅的說法。
她眨了眨眼，看向陸溫言，滿臉好奇“那你也會元神出竅嗎？”
“我不會。”
出乎意料的是，陸溫言隻彎了彎唇角，朝她搖了搖頭。
“旁人也不會。”他又補充道“隻有你會。”
“隻有我會？”沈年年不解“為何隻有我會？”
難不成是因為，她是青龍？
“正如你所想。”陸溫言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給予肯定“你或許是這世間僅存的神祗，隻有神才能將肉身與元神剝離的這般輕鬆。”
“人、妖、魔、獸，各族都不比神族。”
“就如壽數來說。神之壽數，千萬載不滅。而其餘四族，活過萬年已是難見。”
沈年年垂眸，突然覺得自己這神當的，實在德不配位。
她所認知的神，該是愛世人，愛眾生，神性光輝的。
而她呢？
自私怯懦，為了苟活不擇手段。
這樣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自己，沈年年覺得，實在配不上神這一個身份。
不過，對此她隻是默了默，便欣然接受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