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公爺,你在瞧什麼呢?可是覺著哪裡有什麼不妥?”
宮清順著蕭越澤的視線看去,瞧見沈落溪正安坐在那兒與江玉顏說著話時,眼中劃過一抹極快的晦暗。
若論容貌,沈落溪的五官隻能算長得清秀,實在不出挑。
可若論才能乃至胸懷,宮清即使不服氣,卻也不能不承認:沈落溪是天生的上位者。
一種似是嫉妒,又惺惺相惜的情緒在她的心底來回打著架。
“也沒什麼不妥,明日我會和溪太醫準時到鴻臚寺的,宮少卿放心就是。”
蕭越澤聲線朗潤地開口,態度既不熱絡,也不算十分的疏離。
宮清聞言,卻是搖了搖頭,以冠冕堂皇的口吻強調道:
“咱們明日隻是商量一個初步的框架出來,並不是正式談判,溪太醫是做大事兒的人,這些繁文縟節,就不必麻煩她了。”
宮清掩飾得雖好,但字裡行間不慎流露出的排斥之意還是讓蕭越澤不禁蹙了下眉頭。
但想到沈落溪在曲觴軒外時的提醒,他垂下眼睫,遮去大半的情緒,附和地應道:
“溪太醫確實是抽不開身,那我明日待朝會散去後,辰時左右前去鴻臚寺吧。”
宮清見蕭越澤總算鬆口答應,眉眼才浮上喜色,沈落溪的聲音便如鬼魅般響起——
“小公爺,宮少卿,你們這是在聊什麼呢?不如說來給我和公主聽聽。”
蕭越澤聞聲轉過眸子,尤其在捕捉到她眼尾處所盤旋的盎然之色時,唇角微勾,顯出些許的寵溺和無奈。
“也沒什麼,是我因著陛下的安排,所以邀請小公爺明日去衙門商議談判的初步章程罷了。”
宮清竭力將語氣放得從容,末了又故作淡定地詢問道:“若溪太醫也有興趣,且得空的話,自然也可一起前來議事。”
沈落溪的眼風不著痕跡地掃過宮清的袖袍,似乎已經瞧見了她那雙正緊緊握著的,不安又緊張的手。
在宮清額間的冷汗快要滴落之際,沈落溪才終於笑著開口,卻是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道:
“那可真是不湊巧了,我剛才與四公主約好明日要去看戲,就讓小公爺代勞吧。”
宮清聽罷,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她竭力克製著想要上揚的嘴角,應道:
“如此甚好,我還有些彆的公務未忙完,就先告辭了。”
待宮清的身影離去,被約好看戲的江玉顏才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沈落溪,八卦地問道:
“我要看著宮少卿對小公爺似乎很有幾分青睞在,沈姑娘,這明日可算是他們的二人世界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麼?”
二人世界?
不知怎的,沈落溪在聽到這個詞時,原本平靜無波的心像是忽然間被針尖刺了一下。
紮得她不算疼,卻又莫名的煩躁。
“越澤有分寸,我相信他。”
江玉顏聞聲吧咂了下嘴,不甚讚同地撇了撇嘴,“我看未必,沈姑娘,你可彆最後搬起石頭,反而砸了自己的腳。”
這夜。
沈落溪睡得並不算安穩。
次日醒來,她的眼窩處已然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青色。
“都這會兒了,想來他也去了鴻臚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