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白定定地望著坐在他對麵的沈落溪,恍惚中,她的五官與他記憶中人的樣子漸漸重合。
他正想啟唇問些什麼,忽而心念一轉,盤旋在嘴邊兒的話又驀然換了另外一番說辭道:
“我府上雖算不得什麼大富大貴,但養三個小廝還是綽綽有餘的,今日你我有緣,不知閣下姓甚名誰,來日我好登門拜訪。”
沈落溪眼裡含著清淺的笑意,麵對沈留白時,她周身的每根經脈都是舒展的。
“我的年歲約摸比你小,你就喚我一聲雲弟,我投桃報李,就稱你作大哥吧。”
左右她原先在雲國的封號便是朝雲將軍,這樣也不算是在騙沈留白。
“雲弟?大哥?”
沈留白反複咀嚼著這兩聲稱呼的背後含義。
在小二將那其中四道菜上齊後,他狀似隨意地夾了一塊兒杏仁八寶糕放置沈落溪的碗中。
“這道杏仁八寶糕入口即化,甜而不膩,又帶著些許酸意,更能生津止渴和開胃,是這家酒樓的招牌菜,你嘗嘗。”
沈落溪未做他想,將杏仁八寶糕送入口中。
隻是還未來得及咽下,她便咬到了一粒極小的花生米。
原先她還是朝雲將軍的時候,就對花生過敏,這麼多年她在外行兵打仗,一應的飲食中也從不沾染一丁點的花生佐料。
但真正的沈落溪是否也對花生過敏,她還真的未來得及去驗證。
“怎麼了?可是不好吃?”
沈留白見沈落溪似乎麵有異色,清潤的目光中染過擔憂,卻又極快地被一派歉意所取代:
“你若是不喜歡酸甜口的,儘管吐出來就是,莫要勉強自己,是我思慮不周,雲弟彆見怪才好。”
沈落溪不忍心拂了沈留白的好意,但四肢處逐漸傳來熟悉的癢意,就連喉頭也已是泛起了輕微的不適。
若是真的過敏,她隻怕一連三四日都出不了門。
可眼下正是蒼雲瑄與蒼南陽鬥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她是萬萬不能出半點差池的。
思索之下,沈落溪終還是張口,將剩餘的杏仁八寶糕一並吐出。
“無妨,大哥,你的好意我都明白,我怎麼會怪你。”
沈留白聞言,才如釋重負地彎了彎唇角道:“雲弟能夠體諒便好,菜正熱著,快些吃罷。”
在沈落溪垂首去用菜的刹那,沈留白的眼底泛起了久違的激動。
他用力握緊掌心,拚儘全力才把那股試圖衝破他心頭的思念壓製了下來。
沈落溪果然沒有死!
他的妹妹還活著!
“大哥,這道鬆花鱖魚做的極好,你也嘗嘗。”沈落溪忙裡偷閒地也替沈留白夾了一筷子。
“哎,好,多謝雲弟。”
沈留白拿著筷子的右手微微顫動著,又因著沈落溪那一聲聲的“大哥”,原本空寂如死灰的心也漸漸恢複了跳動。
一頓飯兄妹二人雖都各懷心思,彼此卻都異常滿足。
待用過飯後,沈落溪輕抿了口小二著意端來的天山蓮子茶,循循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