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值雙搶收尾階段。
雖說已經過了搶收農忙的時候,但也正是翻地搶種的尾巴,對劉援朝的批鬥要留到忙完這幾個晴好天。
在那之前大隊長和婦女主任,在傾聽完女知青們聲淚俱下的控訴後,已經將劉援朝初步劃分為壞分子,關進了牛棚等待最終批判。
而秦小妹作為揪出壞分子的人民群眾總算是功成身退,可以下地乾活去了。
到責任地時,日頭已上了中天,正是一天裡最熱最累的時候,大多數社員都會趁現在回去吃飯休息,等下午再到地裡乾活直到太陽下山。
搶種已到了收尾的時候,乾一天活下來大概也就隻能掙七工分,下工了要是還能上山去割些豬草交到牛棚那邊去,就還能多兩工分。
這樣一天不歇,五分八分的攢著到年底了,也就能分到剛夠吃飽的玉米麵兒或者高粱麵兒,這還是碾子橋公社這種效益好的公社了。
聽說前幾年一些糧食欠收的大隊還餓死過知青呐。
等到了年底,交了大肥豬分了錢分了肉,有富餘的農戶人家才會去換兩斤白麵兒,給一家老小包頓餃子吃。
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秦家能供養三個學生在城裡頓頓吃白麵兒,可想而知秦老二留下的撫養費是多龐大的一個數字。
作為秦老二唯一的女兒,這筆錢秦小妹本應該占大頭的。
火辣辣的太陽直直打在她後脖頸上,秦小妹沒有選擇回秦家吃飯休息,而是一個人在空曠的責任地裡乾活。
刨坑、給種、填土、澆水。
仿佛她自己就是一個生產隊,活乾的又快又好。
反正也趕不上吃飯,現在回去還得洗碗收拾廚房乾雜活,還不如在地裡乾活抓緊把今天的七個工分掙上。
又埋頭乾了半小時,她才直起腰反手拉過拴在背上的水囊喝了一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已經播種好的二分地,習慣性的揉了揉後腰。
健康帶給她的自由簡直美妙的不像話,這具年輕的身體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就算乾活久了也不會腰酸背痛,腿腳也很靈活。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走的這麼快,跳的這麼遠了。
可如果繼續這樣高強度的勞作,又沒有營養補充的話,早晚得走老路。
一樣是秦家的孩子,幾個堂兄弟理所當然的占用了全家的好東西。
就算是堂姐妹們,她們的爹媽也時常上公社買糖和餅乾給她們補充營養,唯獨秦小妹隻有自己。
重來一次,她明白情情愛愛終究隻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不能吃也不能喝,隻有自己健康、自己受益、自己得到才是最實在的。
她打算在分出去單過之前,每天都掙七個工分,維持著不被秦家人懷疑就好,反正不管她如何賣命的乾活,也不過是供養那三個在城裡吃白麵的。
要想實實在在的落在自己身上,還得費點兒功夫謀劃。
如今給吳洪斌出謀劃策的劉援朝,才一個照麵的功夫就被她送進了牛棚,也不知道吳洪斌得了消息會是什麼反應。
彆怪秦小妹下手太狠,她和劉援朝有舊怨不假。
可自做孽不可活,如果劉援朝不是仗著一張嘴能說會道的顛倒黑白,女知青們臉皮薄又不敢聲張,他早就被按上流氓罪挨槍子兒了!
一想到自己付出真心卻被他們肆意玩弄,始亂終棄。
秦小妹內心不禁陰暗的想著,他們這些人這輩子都要活的生不如死才好呐!
當初吳洪斌接觸秦小妹就彆有用心,他和王亞楠二人早在知青點就看對眼兒了,在高考恢複後更是約好一起複習考大學。
可要複習就沒那麼多時間下地掙工分,不掙工分年底了分不到糧食就得餓死,他們倆家裡都有長輩留過洋,成分並不好。
要是不靠自己想辦法,想靠家裡撈人隻怕是一輩子都要留在鄉下了。
這時缺德點子最多的劉援朝給他們倆出了個主意,村姑秦小妹沒爹沒娘單純好騙,乾活麻利,而吳洪斌長的高大帥氣,斯斯文文的樣子又有欺騙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