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房的授課安排改為上午半日、下午半日,每半日隻教十二個學生。三個月為一周期,之後若想要繼續在繡房裡學,就要通過考核,考核不通過的,隻能回家去。
過兩三個周期後,將新收的初學的孩子放在下午半日。
到時必定也會出來一兩個資質不錯的孩子。
給她們一日幾文錢的酬勞,讓她們幫著帶下午半日的新人,錦鳶能輕鬆不少,更能專注於教習上午的學生。
錦鳶也逐漸適應了被人叫做先生的日子。
日子就這麼飛快過去。
一眨眼,正月已出,悄然進入二月中旬。
這日裡,下午的學生們紛紛向錦鳶告後日的假,說家裡都囑咐她們早些回去。
錦鳶不解。
姑娘們便笑著回她:“先生才來我們青州府不久,估計是不知道的。後日就是青州府一年一次的花燈會,家家戶戶都會把家裡的燈籠掛出去,將一整條街都點亮,寓意今年一年會紅紅火火!”
“是啊!我阿爹阿娘也說了,今年來了位極好極好的巡撫大人,大家夥兒都鉚足了勁兒,想讓巡撫大人感受下咱們青州父老鄉親的熱情呢!”
“先生先生,”一個七八歲的姑娘輕輕扯了下錦鳶的衣袖,天真爛漫地問她:“先生要和誰一道兒去花燈會呀?”
錦鳶眉眼溫柔如畫,抬起手,輕輕撫摸了下姑娘的發髻。
“自是和——”她頓了頓,“家裡人同去。”
“是、是和巡撫大人嗎?”
錦鳶的主家是新來的巡撫大人,這事在這兒學習的姑娘們也都知道。
但她從不在姑娘們跟前提及大公子隻字片語。
這會兒孩子們膽大問起後,她眼神雖溫柔,但語氣已淡了些,“這不該是你們打聽的。”
姑娘們便不敢再問。
錦鳶走到一旁整理絲線,聽見下麵的姑娘們挨著頭還在竊竊私語。
“我阿娘還說了,花燈會上姻緣多呢。”
“先生肯定是和大人一起去。”
“就是就是。”
“那女先生就是巡撫夫人?”
“是……吧?”
錦鳶起先還不想過於嚴厲嗬斥,但聽著姑娘說的話越發沒了規矩,放下手裡的繡線,走到姑娘們跟前,手裡拿著戒尺,在繡棚上下針錯的地方點了兩下:“入學前的第一課我便告知你們,手不能停、眼不能斜、心不能散,看來你們都沒記住!”
她鮮少動怒。
姑娘們嚇得立刻站起身,紛紛求饒認錯。
錦鳶各自打了手心十下,讓這幾個姑娘今日通通回去麵壁思過,三日後再來繡房學習。
到時再不改過,便不用再來了。
此言一出,留下的幾個姑娘不敢議論隻字片語。
大公子允她教姑娘們繡活,本是善心,她絕不希望因這個繡房,又或是因自己,給大公子添些不必要的閒言碎語。
讓這樁善事,成了謠言的源頭。
這日的授業結束後,錦鳶照常回小院裡去。
趙非荀一如既往地忙碌,遲遲未歸。
錦鳶今日雖然累,但卻沒什麼睡意,坐在桌前寫了好幾頁大字,浮躁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