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昌的哭嚎也終於停了下來。
紀瑋被這一聲嚇了一大跳,身子猛的一抖。
而身邊的男子神色不動,手中狼毫運筆如行雲流水,直到最後一個字最末一筆穩穩收勢。
將狼毫放下之後,才淡聲吩咐,“去看看。”
紀瑋連忙揖首一禮,“是。”
紀瑋出去,很快就神色倉皇跑了回來,道“主子,秦景昌觸壁自儘了。”
男子抬起清清冷冷的眸子看向紀瑋。
紀瑋頓時感覺渾身一激靈,方才的慌亂立刻消失不見。
男子神色不變,將手中卷宗朝紀瑋方向一遞,道“將人拖出去埋了,這個案子,可以結了。”
紀瑋連忙躬身低頭,雙手接過卷宗。
不等他直起身,又聽主子吩咐道“程袤的事,如實向皇上稟奏。勾結山匪、戕害百姓,罪不容恕。”
“這段時日,你且暫留錦州。等皇上旨意下來,再做定奪。”
紀瑋神色略有遲疑,回道:“可是,程袤勾結山匪一事並無實證,前些時日又剿匪有功。他是魏太師得意門生,隻怕到時,魏太師會聯合朝中其他門生,力保他無罪。”
男子眸光一閃,隨即輕笑一聲,從袖袋中取出一隻小小的卷帛,夾在兩指間,放在紀瑋捧著的卷宗上,“你方才也聽到了,那些銀票,是假的。這是此次程袤送進京的節禮名單,除了魏太師,將這個消息悄悄傳到他們耳中。”
紀瑋頓時眉開眼笑,連忙應了聲是。
秦姝出了牢門,劉迎花立刻撲了上來,伸手就要去拉她。
被兩護院一左一右與之隔開,兩個丫頭迅速扶著秦姝走向馬車。
劉迎花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哭喊道“他是你叔父!是你嫡親的叔父啊,你救救他……”
秦姝沒有回頭。
劉迎花的哭嚎漸漸遠去。
直至再聽不見。
秦安文扯著劉迎花的袖子,小聲說道“娘,我冷,也餓。”
他們已經兩日一夜水米未曾沾牙,身上又穿得單薄。
昨日才下過雪,兩人已經在外麵苦等了這麼久,不止肚子餓,身上也早就凍透了。
劉迎花低頭看看凍得臉色發青的幼子,伸手將他攬在懷裡,抬手替他暖著耳朵,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們先去你舅舅家,過幾日再來看你爹。”
兩人互相攙扶著,身形蹣跚慢慢消失在街道儘頭。
秦姝出了府衙,撩起簾子看了看街麵,吩咐道“轉道,去濟善堂。”
車夫立刻一抖韁繩,將馬車調轉方向。
快到濟善堂的時候,秦姝揚聲說道“停車。”
她跳下馬車,拍了拍衣裳的褶皺,裹了裹雪狐大氅。
寒冷的天氣讓她的膚色看起來有些不健康的白,白色的霧氣隨著說話和口氣一團一團滾出,模糊了那張過於精致的臉。
秦姝回頭看了看來時的方向,轉身往回走,邊走邊說道“你們先去濟善堂等著。我有些事需要去辦,等我辦完事,再回府。”
玢兒上前一步剛要說些什麼,被旁邊的丫頭一把拉住。
秦姝一個人快速拐過幾個街角,邊走邊從空間中取出一枚隱身符,在轉入一條小巷的時候貼在身上。
然後迅速隱藏在一處角落。
剛藏好,一個黑衣人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那黑衣人站在原地,神色詫異到處看了一圈,又躍上牆頭,在周圍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
沒找到人,黑衣人這才摸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道“咦,人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