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側門進去,沿著東廂就是一道穿山遊廊。
四四方方小小一座庭院,卻也是碧瓦飛甍、雕梁畫棟,端的是富貴華麗、大氣顯赫。
院子不大,遊廊下一串宮燈,將那院中假山玉池、亭台水榭照得格外清晰。
六位侍女提著燈籠,一路引著秦姝走到正房前。
門口一青衣侍女見秦姝至,將竹簾子打了起來,柔聲說道“今日天色已晚,王爺還有政事處理,請姑娘暫時在此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再見姑娘。”
秦姝道了謝,慢慢走了進去,青桑和青竹也跟了進來。
那青衣侍女輕輕拍了拍手,便有侍女和太監端著帕子、皂巾和香胰子,以及乾淨的衣裳魚貫而入。
青衣侍女朝秦姝屈了屈膝道“奴婢雲英,是這雲幽小築的掌事。姑娘但有差遣,隻管吩咐奴婢。”
秦姝再次道了謝。
因是在彆人府中,又是王府,稍有疏忽就會引出一大堆的麻煩。
秦姝隻簡單洗漱過,等侍女擺過飯,淺淺喝了半碗粥,便歇下了。
今日連續趕了一整天的路,早就又累又困,全身緊繃繃的,像被下了禁錮咒。
本該沾榻即睡,不知是累的太過,還是因為心裡裝著事,秦姝一夜翻來覆去,片刻未曾安眠。
寅時剛過,青桑走進內室,輕輕喚道:“小姐?”
秦姝立刻睜開眼睛,“怎麼?”
“雲英掌事說,前麵兒馮管事來請小姐,說是王爺這會子得了空,請小姐過去說話。”
這會子才得空……
秦姝心裡暗暗感歎,一邊迅速洗漱後出了門。
寅時初的晉王府,還陷在一片黑暗裡。
自踏入靖安門,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手持長戟的王府禁軍筆直而立。
夜色裡,重簷歇山頂的大殿如一隻體形龐大、張牙舞爪的巨獸,隔著夜色,那赫赫威壓仍撲麵而來。
馮管事帶著秦姝去的是主殿後麵一座小小的偏殿。
此時偏殿裡燭火通明,王府侍衛手扶腰刀,身姿筆挺,一動不動。
殿內靜悄悄的,馮管事示意秦姝在殿門外稍等,自己則進殿稟報。不多時,便走出來,引了秦姝進門。
借著進門的機會,秦姝迅速抬頭掃了一眼殿內首位處,端坐著一位二十多歲的男子,身穿黛藍色常服,領口肩頭和袖口用金絲銀線繡著精美花紋。
頭戴金冠,額寬眉平,微垂著頭,修長勻稱的手指捏著毛筆,正在寫著什麼。
秦姝跪下行了大禮,道“民女秦姝,參見晉王殿下。”
晉王周旻頭也不抬,語氣輕淡又帶著一絲慵懶和隨意說道“平身吧。”
秦姝道了謝,依言起身,斂衽而立。
周旻處理完政事,放下毛筆,不動聲色抻了抻腰。
他目光微抬,看向階下的小女子她並沒穿府裡為她準備的衣裳,身上還是昨日入府時那身白衣。
看來,這個小女子,行事還真是夠謹慎的。
想到自己那日在錦州府衙大牢裡聽到的那番話,周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秦姝。
柔柔弱弱、小兔子一樣的女子。
不知道的,單憑相貌,必會覺得這是一個嬌嬌怯怯、被人欺淩後隻會哭的小丫頭。
人不可貌相,說得就是她吧?
周旻手裡捏著影七帶回來的那粒珠子,珠子外麵還包著一層黃表紙。
這種黃表紙,到處可見,並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