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時漠故意在晚飯之後,夜幕淩晨才直達薄家薄邑的彆墅樓下。
樓裡燈火大明,一路走上去,連著走道廊角都是,不見陰暗不見影子。
門沒關緊,寒風透過門縫吹在他的臉上,隱隱約約在門縫裡,他還可以看見著裝完整的白發老頭。
他伸手欲推門,又握成空拳改換成敲門聲。三聲未落,門裡的人就讓他進去。
顯然薄邑是在等他。
“爺爺。”
薄時漠的聲音很冷,像是從寒風裡輕輕穿透過來的,低沉沒有感情。
“來了。”
薄邑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現在是夜色最為朦朧的時候,連著看著它的人的眼睛也多多少少承載了些他的水汽。
薄邑沒有回頭。
他出聲讓薄時漠坐下。
“坐吧。”
薄時漠坐下之後,誰也沒有說話,薄邑伸手把窗戶開的再大一些。這才拄著拐杖慢慢走回來後,在薄時漠對麵坐下。
“時漠啊,這事你怎麼看?”
什麼事,薄邑就不說了。他以為薄時漠心裡和他媽一樣門清。畢竟一山不容二虎,一個高位也沒能兩個人坐。
驅走薄盛來。
他該是想的。
薄時漠心裡比來時平靜。對他來說,薄盛來是誰的孩子他並不在意,和他沒關係,但是關乎白頌清的風言風語不能再起。
他沒有說話。
麵前是一大片混著黑芝麻圖樣的白色。
薄時漠隻掃過一眼。
十幾份的親子鑒定書就擺在中間的茶幾案頭上,除了占大部頭的薄家私人醫院署名,還有幾個匿名醫院。
證據了然已經確鑿。
他或者立馬就能有證據翻供。
或者就此承認,順水推舟。
但是事已至此,他絕對不能夠做的就是選擇冷處理,放延事態發展。
他抬眼正坐,和薄邑的眼神對視上。沒有半分波動的瞳孔靜謐,眼角輕抬微微轉動眸光。
薄邑偏向哪個。
他心下了然。
不過就是想去車保將,不管事實到底如何,真真假假,去車保將就是了。
他冷笑。
但還不至於為薄盛來出謀劃策。
考量到現下輿論還不大,薄盛來怎麼能名正言順得掛在淩家族譜上的事,不需要他來操心。
但絕不能牽涉出他背後的生母是白頌清。起碼在薄堪官運亨通的時候不能。
為了不給白頌清和薄家造成更大的傷害,這些他都隻需要照辦。
照辦對誰都有好處。
“我沒意見。”
漫長的對話空白之後,薄邑終於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拄著拐杖再一步步走到窗邊,把背影留給薄時漠,垂眼看著屋外燈旁那幾棵還沒開春的梧桐樹。
“嗯。落葉歸根,孩子是得還給人家。”
“你儘快處理吧。”
話都說完了。
薄時漠立刻告辭下樓。
此時宋慧琴在小彆墅樓下偷偷摸摸已經等候他多時。
她站在庭院裡那條他出去的必經之路等待。薄時漠早就察覺但也隻管視若無睹得走過。
她滿心歡喜,以為他也會很高興。
但薄時漠麵色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