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曉得,我們家毓兒最乖了,切莫作此小兒女狀。”
說著又轉向陳清和
“我今兒來找東翁,除了辭行之外,還有一件事。”
“我有個兒子不是在白鹿書院讀書嗎?前兒個給我來了封信,信中說,五月裡白鹿書院就要招生了。東翁可放心,讓毓兒和我一同前往?”
白鹿書院乃是大周朝第一書院,書院中大儒雲集、人才輩出,名氣之大,便是比起太學也不遑多讓,天下讀書人莫不以出身白鹿書院為榮,自來是天下讀書人向往的聖地。
因對陳毓寄予厚望,吳昌平自然希望陳毓也能入白鹿書院就讀。
隻這個提議,雖是有百利卻也有一害——
於陳毓而言,眼下便是參加童生試也是完全使得的。目前來說,有兩個選擇,一則把戶籍遷到方城府,在這裡參加考試,一則依舊回老家,在祖籍參試。
若然回祖籍江南參考的話,自然投考白鹿書院之事就順理成章——白鹿書院本就建在江南鹿鳴山,距陳毓老家也就幾天的路程。
隻是這事也有一個極大的弊端,那就是江南自來是文風鼎盛之地,真是在那裡參加童生試,考中秀才的難度無疑大得多。
相反,若是隨著陳清和把戶籍暫時掛到方城府,陳毓考中秀才簡直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雖然吳昌平心裡堅信,即便回到江南,以自己學生的才華,也定然能考中,卻也不敢堅決冒這個險。畢竟,那是學生,而非自己兒子。
可私心裡,又希望陳毓能進入白鹿書院,也因此,吳夫子這會兒的心情委實複雜的緊。
“這——”陳清和委實有些為難,半晌看了眼陳毓,“毓兒以為呢?”
作為讀書人,陳清和心裡對白鹿書院也是極為向往的,作為父親,陳清和卻又不願兒子的人生之路走的太為艱難。一邊是自己曾經的理想,一邊是關係到兒子前程的現實利益,兩者權衡,陳清荷委實有些拿不定主意。
當然陳清和也明白,自己的這個兒子,從小都最是個有主意的。
果然,陳毓不過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毫不猶豫道
“我跟先生去投考白鹿書院。”
陳毓的骨子裡,前世今生,依舊是以讀書人自居的。
如同陳清和的思維,上一世未曾手刃仇人時,陳毓如何不渴望能到白鹿書院去?
既然這一世有這樣一個機會,自然不能也不願錯過。
至於說考秀才,陳毓是不擔心的,上一世自己沒有名師教導,靠苦學尚且能在十四歲上頭考中秀才,不可能這一世有先生悉心指教,還會名落孫山。
聽陳毓說的堅決,吳昌平頓時眉開眼笑,不住摸著下頜上的胡須
“不愧是我的學生,我們阿毓果然有誌氣——”
也不知是誇學生呢,還是誇自己。
陳清和神情釋然之外又有些感慨——
兒子有誌氣固然讓人驕傲,可一想到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就要離家,又萬般不舍。隻是看陳毓心意已決,也隻得同意。
陳毓要離家投考白鹿書院的事兒很快傳開。
顧家人包括老爺子在內,全都趕了過來。
“要是那什麼鹿院敢不收你,回來跟爺爺說,爺爺不把他們書院踏平才怪!”老爺子拍著胸脯道。
“爹你說什麼,”顧正山卻是有不同意見,“真是咱們毓兒這麼厲害的娃娃都不收,那鹿院才是瞎了眼。”
“彆怕。”顧雲楓卻是摟著陳毓開始咬耳朵,“咱大哥大嫂在呢,有人敢欺負你,告訴大哥,削死他!”
當年邊關大捷,論功行賞之下,顧雲飛被授了鹿泠郡守備一職,去年上,又把柳雲殊接了過去。
而且顧雲楓之所以這樣說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彆看顧雲飛為人嚴肅,便是對自己這個弟弟也經常板著一張臉,卻唯有對陳毓,好的不得了。還常常說什麼他們上輩子一定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時常令得顧雲楓鬱悶不已——明明自己先認得的小毓好不好,瞧他們哥倆好的模樣,自己倒是要排到後麵了。
“這麼看不起我?”陳毓卻是失笑,“不然咱們倆比試一番?”
“還是不要了。”顧雲楓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說起來又是一樁傷心事,這才幾年啊,這小子的功夫就跟自己不相上下了!
而且每次兩人對打,爹爹和爺爺還要在旁邊念叨“小毓細皮嫩肉的,你可不許傷了他”,害的自己一點兒也不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