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航時,“獨角獸”號載滿了人,整個往下沉墜了一大截。尤利爾穿過甲板時費了一番周折,不過這些聯盟士兵似乎都很友好,誓約之卷能感受到大多數人的真誠。他無法把看到的這些人與使者告訴他的真相聯係在一起。
經過一根怪模怪樣的桅杆時,多爾頓攔住他。“尤利爾。”卓爾似乎有話想說。
登上“獨角獸”號後,羅瑪被喬伊立刻送回了布魯姆諾特。小獅子臨走前還邀請多爾頓跟她一起回去,但暗夜精靈拒絕了。他堅持回到騎士海灣去了結他的仇恨。使者毫不關心他的打算,更不在乎海灣伯爵的下場,不過暗夜精靈識趣的沒與高塔一行人走在一起。
尤利爾注意到多爾頓的朋友。一個毛發旺盛的霜巨人和兩名火炬般的光元素西塔。學徒還是首次見到霜巨人這類神秘生物,於是主動上前打招呼。“魯米納森小姐,還有,這位是妮慕?”
“猜的?還是魔法?”暗夜精靈半點也不驚訝,“後麵的那個是安戈。我同你一樣不認得這家夥。”
“索倫剛剛記錄下了登船的名冊,然後到處亂說。我隻是碰巧聽見。”
“那沒禮貌的東西是白之使的符生命。”多爾頓告訴他的朋友們。指環索倫是那種隻要開口就無法讓人升起尊敬的交流對象,跟身份沒有半點關係。
“我是蒂卡波魯米納森。”墨綠色的西塔看上去與她的同伴不大一樣。“你也可以叫我茶杯。”她的眼神和全身的色彩一樣深邃溫和。據說她是“夜焰”閣下的愛侶。
霜巨人妮慕就拘謹多了。她抬起自己的大巴掌撓了撓後腦勺,一張嘴巴,結果寒風夾著碎冰從裡麵噴出來。“你好,白之使閣下的小學徒。”不過她的臉仍淹沒在毛發裡。“你看起來很沒精神。”她說話的習慣與多爾頓很相似。
魔法和使用者的性格無關,尤利爾心想,可這話在喬伊身上不怎麼適用。他有點後悔沒把索倫一起帶來了,指環通曉神秘領域的知識,肯定了解霜巨人的喜好。“你看起來倒是容光煥發,我是說,你們,妮慕,還有茶杯小姐。”
儘管沒露出臉來,霜巨人還是很高興。冷光西塔則矜持地點點頭。
“有必要這麼囉嗦嗎?”多爾頓等得不耐煩了。他不懂怎麼應付她們。
“我是外交部成員嘛。你不能總在女士麵前失禮。”尤利爾和這些聯盟士兵道彆,跟著多爾頓走到甲板邊緣。
“我猜這不是你的導師教你的。”暗夜精靈說。現在的外交部幾乎都依靠暴力手段,白之使可謂功不可沒。
“女神教我的。你要問什麼?”
“羅瑪回去了?”
“你才送過她。”尤利爾沒好氣地指出。“到底什麼事?與燈塔鎮的情況有關?我們隻是留下了一隊醫療部的成員負責打掃戰場,他們不會管你的事。雄獅閣下也有使命在身,沒工夫搭理凡人伯爵的生死。”
“這我一清二楚。不是高塔的原因。我想知道寂靜學派的動向。”
林德普納巴格還被喬伊扣在黑鯨公寓裡。等到高塔使者們離開後,學派巫師多半會來接管小鎮。難怪他會考慮這些。“先前到達小鎮的時候,我與林德先生約定了交接駐守權,並且不得乾涉學派巫師的撤離但後來這份契約被解除了。隻要你下手隱蔽一些,就不會有麻煩。”沒人會比轉職暗元素使的暗夜精靈更懂得隱匿之道了。
“我想等到神秘支點的人都離開後再動手。”多爾頓也不想給克洛伊添麻煩,畢竟要是海灣伯爵死在空境的保護之下,那就連路邊的乞丐都瞧得出其中貓膩,更彆說伊士曼王族了。
“海灣戰爭結束後呢?燈塔鎮的神秘生物越多,你的成功率越高。”
“你是想說我逃走的概率吧。”他沒說錯。“我是暗元素使,來自地下世界的卓爾。我根本”
“連把趁手的劍都沒有。”
“我現在相信你確實是白之使的學徒了。”咱們彼此彼此。“如果真的事不可為,我會等待更久遠的時機。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我沒有牽掛,更談不上負累總有一天諸神會憐憫我,教我得償所願。”
尤利爾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無法想象日夜懷抱仇恨的生活,但他也沒立場勸說對方。羅瑪也是以靈魂接觸到血裔的痛苦後才敢於表達看法的。有關多爾頓和海灣伯爵的事他全是道聽途說,故事細節也都是得自主觀敘述,完全談不上感同身受。“你真該答應羅瑪的。”
“什麼?”
“去布魯姆諾特逛逛。雖然我也在那裡沒待多久。那是一座美麗的浮雲之城。當我站在雲層邊緣,往往就能想通很多東西。不管怎麼說,殺死仇人並非真正的殺死仇恨殺死心中那個被仇恨糾纏的自我才能獲得解脫。”
一陣波浪衝上漸漸遠離的海岸線,沙子和林木的交界仍有火焰燃燒。他們撤離得很匆忙,以至於沒時間安葬死者。吸血鬼和聯盟士兵的屍體猶如落潮後擱淺在沙灘上的魚群一般潮濕死寂。
暗夜精靈注視著島嶼的輪廓,默默無言。
“當然,不是讓你現在就來。”尤利爾咳嗽一聲,“總之,殺死仇人不是你的畢生目標。我隻是,呃,提前替你考慮那之後的行程安排。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有點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