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回到了落日草原。對神秘領域大部分了解內情的人來說,這無疑是重磅消息。守誓者聯盟首當其衝,將為當年在獅人領袖之爭中插手的行為而付出代價。可以預見的是,這幫神秘種族大概率會接受高塔的邀請,成為秩序陣線的一份子。
但這都與我無關。在克洛伊塔的會議廳裡,首當其衝的隻有知曉內幕消息的人。命運女巫投來責難的目光,拉森隻好假裝沒瞧見。彆再責怪我了,誰讓我被要求保守秘密。
奧斯維德皺起眉:“獅人。呃?他去找老情人了麼?”
“要我說,那女人真是禍害。”艾羅尼咕噥,“好在我們的小羅瑪不像她。”
這你可高興早了,拉森心想。我們的小羅瑪比她母親出格得多,隻不過是你沒做她的導師罷了。他懷疑羅瑪甚至沒能在禁閉室老實地呆上一周。
“沒準她也一道過去了。”海倫的注意力也被轉移,“他沒帶她走吧?”
“我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高塔聖者斷然否認,“彆擔心那丫頭了。她如今已是神秘生物,早晚會到外交部去。到時候就有得瞧了。”
“比起學徒,現在我們更該討論諾克斯的未來。”諾特蘭德主教附和。“既然守誓者聯盟確定參與同盟,那隻剩下兩個。”
“兩個?”“銀十字星”哼了一聲。
“法夫坦納和寂靜學派。”露西亞主教自顧自地解釋,好像聽不懂奧斯維德的暗示。“說實話,我們沒把握說服霧精靈和‘第二真理’大人。尤其是後者。我想巫師們對秩序的動蕩樂見其成。”
雖然拉森仍不敢說自己了解學派巫師,但對其貪婪、無恥和狡詐,如今他可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紅之預言不過才是上個月的事。自騎士海灣的戰亂開啟伊始,寂靜學派的巫師從未扮演過友善的角色。在雄獅離開後,海倫聲稱自己在潮聲堡遭遇了襲擊。
當時他們都沒法確認敵人究竟是血族還是惡魔,後來統領告訴他們,是林德·普納巴格覬覦白夜騎士在老家留下的遺產。此人雖聲明不顯,但身為學派巫師,竟為了神秘物品與惡魔聯絡,拉森沒想過還有人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學派巫師的忠誠不過如此。
更彆提“黑心號”煉金核心的事。守誓者聯盟答應了合作,不知道他們聽到聯合全部秩序支點的風聲時,會怎麼看待這幫強盜。
忽然,拉森想起尤利爾最近才離開反角城。莫尼安托羅斯。如果我還記得清,那裡該是寂靜學派的大本營。他希望自己記錯。好歹這孩子完好無損地回來了……但他乾嘛到那兒去?是先知的命令?我必須問清楚。或許我問過?
不管怎麼說,不是現在。
“或許我能說服斯特林。”高塔聖者表示,“他才離開不久。也許這次應該換我去拜訪他。”
“會不會太冒險?”艾羅尼憂心忡忡地說,“巫師和占星師大不一樣。我們沒必要親自過去。”
“先知大人不是你們。”青之使尖銳地指出,“外交部也不是紙糊的。”
“同盟由我們發起,必須先付出誠意。代行者和伊文婕琳不正給了我們示範?”伊文捷琳是閃爍之池中西塔們的女王。
光輝議會的代行者派諾特蘭德主教來到克洛伊塔,當然不是相信高塔在外交領域的“好名聲”。他恐怕和這位女王陛下取得了聯係,拉森認定。
“‘第二真理’拜訪過高塔?”海倫問。
“是為了紅之預言的收尾。”他為她解釋。『以太之淵』摧毀了血族的陣地。此等威力驚人的武器需要高塔輔助定位,以免殃及無辜。操縱觀景台需要大占星師,拉森自己也參與其中。“寂靜學派內部爭鬥不至於鬨到聖者麵前。在守衛秩序的大方向上,我們還是擁有相同步調的。”
“那隻剩下法夫坦納。”諾特蘭德主教愉快地攤手,“霧精靈的態度呢?”
“當秩序組建起同盟,沒人會喜歡落單。”
光輝使節滿意地點頭。“那結局已定。就是這樣。感謝諸位的寬容和友善,我的使命圓滿結束了。接下來隻要等待好消息。”
老奧斯維德左看右看,最後難以置信得攤開手。“好消息?”他的胡子輕輕晃動。“同盟?我們什麼時候作出了決定?兒戲!摻和到這些混賬事裡,到頭來隻會徒惹麻煩。”
“不是我們要惹麻煩,西德尼閣下。”諾特蘭德主教溫和得體地指出,但“銀十字星”隻抬了下眼皮,並不在乎他的話。
“事實就是,秩序壓降的高潮即將來臨。加瓦什也會回來。”聖者開口。他的態度相當堅定。
“自然。地獄哨站的屍體們對諾克斯非常感興趣。但我要說的和他們……”
“我很清楚你要說什麼,西德尼。”高塔先知擺擺手,“但加瓦什的問題不在於此。有確切消息表明,沉淪位麵已經變成了惡魔的巢穴。”
一片不安的沉寂。拉森看到海倫用指甲摳弄木桌的結疤。這似乎不是什麼新鮮的消息,他心想,恐怕他們正在考慮提及此事的目的。尋常情報可不會引起神秘領域的注意。
艾羅尼遲疑著開口:“從白之預言開始,我們已探明秘密結社‘無星之夜’和加瓦什的死靈法師有密切聯係……”
“死海之王換了人。如今是‘無星之夜’的不死者領主統治著沉淪位麵。”
加瓦什也有首領。他們受死海之王統治。拉森翻開筆記本,搜索地獄哨站的情況。白之預言。亡靈。加瓦什。埃茲·海恩斯帶來四葉城爆發亡靈之災的消息後,他就準備了這類書簽。誰能想到我還有翻到這頁的時候?這些記錄雖然真實,在他看來卻像故事。
“誰的消息?”白之使忽然說。
“當然是夜鶯。”先知回答,“惡魔領主聲稱神秘支點是他們的領地,不過也隻是藏在秩序陣營中的夜鶯。這不是新鮮招數。既然他們企圖在暗中窺伺,那我們也可以效仿。”
“但多半不是外交部的人?”青之使皺眉,“我們沒收到消息。”
“這是代行者的誠意。”艾席斯克羅·諾特蘭德主教插嘴道。“來自光之女王伊文婕琳,不可能有錯誤。”他證實了拉森的猜測。
“這麼說,加瓦什真的換了主人。”
“壞消息。”艾羅尼嘀咕,“加瓦什的政權變更,死海之王居然被下屬推翻。我想他現在一定是徹底死了。”
“少了個敵人,不是好事?”唯有海倫的想法與拉森類似。
“這可難說,年輕人們。”
命運集會裡,唯有他們是新生代的空境。高塔曆史三千年,先知身為龍禍時傳奇的五位聖者之一,如今已經曆了千年風雨,亡靈之災可不是他首次遇到的麻煩。但在拉森一百多年的生命中,白之預言和亡靈隻不過是曆史文獻的沉默記敘,稱不上警示。
“白之預言結束得倉促,我們又並非主力。”青之使說,他姑且也算是新生代使者。“加瓦什換了主人,隻能說明新王比老王更危險。”
風向逐漸轉變。集會終於正視了敵人的威脅。“我聽說黑騎士不久前襲擊了安托羅斯。”
“他也來過浮雲之城。”
“白夜戰爭也少不了他的影子。”奧斯維德說,“觀景台總是慢一步。他很可能有避開監測的方法。”
“每個惡魔領主都有。不然他們早就上火刑架了!”狄恩嘲弄。
“不管怎麼說,抓到他不現實。”拉森分析。
“夜鶯不能幫忙?”白之使則提出。
“很難。”諾特蘭德主教回應,“說到底,夜鶯不是我們的人。他雖然偶有發現,但在這種重大線索上,多半還力有不逮。事實上,他已經得到了許多重要線索,不能要求更多了。”
奧斯維德哼了一聲。“重要線索?隨便問個沉淪位麵的死靈法師,他肯定也清楚。”
“恐怕不行。沉淪位麵是惡魔結社的盟友。我們本應將他們視為同一類的敵人。”拉森隻好來緩和氣氛,“向來如此。沒什麼大不了。”
“盟友和附庸是兩回事。”諾特蘭德主教指出,“情勢嚴峻,閣下們。惡魔不會滿足地獄哨站的惡土,他們即將對秩序之地發起進攻。”
“就是這樣。秘密結社打算孤注一擲。”高塔聖者斷言,“最後掙紮。”
不管怎麼說,命運集會畢竟集中了高塔的精英,沒人到了現在還會意識不到其中含義。拉森似乎聞到了硝煙。他拈著紙角,迅速翻過一頁,手指過摩挲筆跡,接著又翻一頁。
“怎麼回事?這些惡魔要乾嘛?”海倫迷惑地問,“他們才剛失去水銀領主和她的黑巫師。若結社還有理智,就該暫時休戰才對。”
奧斯維德·西德尼也很震驚。“算上加瓦什,他們也沒那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