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也不太可能在這種地方久留吧?
然後,他就看到了沈婕。
確切地說,他不能確定,隻是那個背影很像。.
紮腰的女士襯衫,雙馬尾,小皮靴,走路的姿勢,還有那宛若初中生的身高。
肖堯不敢大聲嚷嚷,隻是快步追了過去。
這幾十斤的鎧甲壓在身上,實在讓他走不快。
肖堯想要去掉鎧甲,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說好的“收發自如”呢?
“等一下!”他還是忍不住喊出聲:“沈婕!”
那貌似沈婕的女孩轉身,進了地鐵口。
肖堯掙紮了兩秒鐘,決定跟進。
不需要疑惑為什麼這個點地鐵還開著,也不需要思考為什麼地鐵裡的人流比街上還大,肖堯隻是緊緊跟著那個女孩,想要追上她。
想跑,卻跑不動。
幸好,擁擠的人流並不阻礙他的行動——因為他發現,自己不會與他們發生體積碰撞,直接就能穿過去。
可是,視線依然被阻擋了,肖堯快要跟丟了。
那女生走到地鐵閘機驗票口,低頭找著什麼,也許是公交卡?
“沈婕!”肖堯伸手用盾牌輕輕拍了她的後背。
肖堯感覺到手上傳來的力回饋,果然,這不是個虛影。
那女生轉過身來,肖堯大駭,連退三步。
“哎呀!”
“沈婕”的臉上……沒有臉。
“大哥哥,你要買花嗎?”無臉人奶聲奶氣地開“口”了,那當然不是沈婕的聲音。
“花……”
肖堯這才注意到,無臉人的手裡提著一大籃花。
“不用了,不用麻煩了……”肖堯又退了兩步,準備風緊扯呼。
“大哥哥可以送給女朋友,漂亮姐姐一定會喜歡的。”無臉人繼續推銷道。
“漂亮姐姐和大哥哥吵架了,跑了,大哥哥找了他一晚上了,”肖堯說:“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我不知道哦。”無臉人搖了搖頭:“也許,大姐姐會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哥哥呢?”
約定好的地方……?肖堯低頭想了一下。
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無臉人已經不見了。
……
肖堯原路返回,離開地鐵,回到橋洞,從鏡子裡鑽了出來。
一路上,並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擺脫了那綠油油的濾鏡,肖堯覺得自己的眼睛好受了許多。
身上沒有了鎧甲的重量,他覺得自己好像能飛起來。
一個流浪漢聽到動靜,從毯子裡伸出頭看了看,又縮了回去。
肖堯回到家裡,沈天韻已經臥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
他輕輕把女兒歪在床沿
沈婕的身份證被鬱璐穎擺在了飯桌上,肖堯把它拿起來看。
照片上的沈婕,看得出是她,卻又不怎麼像。
有點黑,有點油,神情有點憨。
這是幾歲的時候呢?
但還是好可愛啊。
肖堯忽然想咬她一口。
他轉了幾圈,想了想,糾結了好一會,還是爬上自己的床,越過沈天韻,臉朝牆睡在了裡麵。
這天晚上他反複做噩夢,夢裡都是那個綠油油的詭異世界,以及無臉人。
上午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
沈天韻不在房間裡,不知道又去了哪裡。
“也許,大姐姐會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哥哥呢?”
今天下午,大黑暗電影院,《特洛伊》是吧?
現在才剛過11點,時間挺充……好吧還是抓緊一點。
肖堯出了門,走到修車鋪——他很高興地看到自己的自行車並沒有被人抱走。
補好了輪胎,肖堯直接騎車上路,吃午餐的事情就交給了鬱璐穎。
路過昨天橋洞前麵的地鐵站時,肖堯放慢了車速。
然後,他在那個坐在地鐵站前賣花的小姑娘麵前停住了。
她的臉頰黎黑,帶著一抹酡紅,可是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子靈氣兒。
“買花嗎?”那姑娘微笑道。
這個花,這個身形,是她沒錯了。
“這個,這個……這個,各要一點吧,玫瑰就不要了。”肖堯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幫我包起來,謝謝。”
他騎到大黑暗電影院的時候,才剛過一點多,等找到地方停車以後,差不多就是一點十幾分。
大黑暗電影院,離戰爭影都不到一公裡的距離,都在人民公園商圈內,是老牌的知名影院。
今天是周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許多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的男男女女。
隻是,每次看到相似的身影,湊上去都是失望。
肖堯轉了好幾圈,他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忽然,在一片嘈雜聲中,肖堯看到一個蜷在最偏僻角落座位上的小個子女生。
這女孩的頭發有點油,臉蛋多少帶點臟撲撲,身上的衣服像是半濕未乾,穿一雙小皮靴。
簡單的來說,有點像一隻落魄的流浪野貓,但這少女慵懶的姿態卻是優雅從容,好似一隻正在曬太陽的布偶貓。
這隻布偶現在正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表情充滿了好奇與玩味。
肖堯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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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安。”肖堯假裝自然地打著招呼。
“來了啊。”沈婕看向他的眼神有一絲促狹:“跟個傻子似的,眼看著你轉了半天。”
一個月前,自己在市七女中第一次見到這名少女,那時的她是那樣神采奕奕,意氣風發,此刻卻這樣坐在尷尬的寶座上,強行支撐著千瘡百孔的自尊。
肖堯一時有些拿不準,自己有沒有立場心疼她。
所以,她今天應該不會再高抬腿踢我了?
肖堯張了幾次嘴,一肚子話卻堵在嗓眼裡,硬是出不來。
你昨天晚上在哪過夜的?
你淋雨了嗎?
還生氣嗎?
我一直在找你。
“花。”最後,肖堯隻說了這一個字。
“從我這拿錢買花送給我,”沈婕雖然這樣吐槽著,語氣卻挺愉快:“誰給你勇氣選薔薇的?花店的奸商還是沈天韻那個內鬼?”
“都不是,”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知識湧上舌尖:“薔薇代表著美麗脫俗、柔中帶剛的女人,薔薇的精神就好像是一位美麗優雅的女性,但是花枝上具有尖銳的短刺,寓意著美麗的外表下存在著一顆不服輸的心,我覺得非常符——”
“好了彆背了,”沈婕站起身,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服,雙手捧著花束深深嗅了一口:“事已至此,先看電影吧,票我買好了。”
“啊?真看美麗魔都啊?彆啊,咱們看特洛伊吧?”
這場《美麗魔都》的觀影體驗,簡直就是坐牢。
首先,這不好看。
其次,這t還是二刷。
最重要的是,身邊的這位姑娘既不笑,也不吃東西,就那樣,死死盯著熒幕。
度過了如坐針氈的一個半小時後,肖堯終於走出了“大黑暗”,迎向了光明。
“這女兒,還真是讓人不省心啊,對吧?”沈婕說。
“唉,是啊。不過我們家韻韻——”
“你們家穎穎就喜歡這種電影啊?”沈婕打斷了他,眯了眯眼睛。
“我們家穎穎——”肖堯被釣魚,嘴禿嚕瓢,緊接著胳膊上吃痛,慌忙轉過身來:“不是,我口誤……”
另一掌已經帶著風聲襲來。
“不要哇!我錯了!”
一對情侶在電影院門口停下,好奇地駐足觀望。
“哇,英姿颯爽啊……《我的野蠻女友》現場ive版?”男生感歎道。
“羨慕的話我也可以幫你的。”女生笑眯眯道。
“彆,免了,謝了。”
……
“你上哪兒去啊?”沈婕揉了揉酸痛的右手:“地鐵站在那邊。”
“今天不坐地鐵,”肖堯說:“我騎了自行車,停在那邊車棚裡了。”
“啊?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