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周琦有些過於興致勃勃了——因為她又開始回憶起兩個人的往昔來。
她先從肖堯在高一開學軍訓的文藝演出上表演吉他《那些花兒》說起,提到那時的肖堯就讓她感到驚豔和眼前一亮。
“非常可愛。”周琦這樣評價道。
“有那麼可愛嗎?”肖堯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他不太相信周琦這會兒說的話,覺得難免有誇大其詞之嫌,但是又很愛聽。
接著,周琦又提到了剛開學不久時,兩個人一起在魯迅公園散步的事情。
其實那並不是一場約會,隻不過是班集體活動而已,肖堯已經忘記了那場活動的具體由頭是什麼。
不過兩個人確實利用自由活動的時間去散步了,肖堯還請她吃了東西——吃的什麼已經忘了。
“等我出院了,要把這頓給請回來。”周琦如是說。
“啊,行啊。”肖堯沒有多心,隨口答應道:“不過魯迅公園確實挺無聊的,沒什麼好玩的,不如戰爭公園——又沒有動物,又沒有劃船。”
“啊,公園嘛,不就那個樣子。”周琦愣了一下,不明白肖堯是否意有所指,不過她也並沒有介懷,隻是繼續回憶起“往昔的快樂時光”。
肖堯越聽越不對味,總覺得無論怎麼聽,這都像是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女子隻得以身相許”鋪墊的前奏。當然,他並不能100肯定,畢竟這是男人三大錯覺之一,何況,就算周琦真的是這個意思,既然對方沒有挑明,自己也很難正麵去拒絕。
少年低頭思忖了一小陣子,擬好了話術:“對了周琦,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追到鬱璐穎了。”
“啊?”周琦作出了很吃驚的表情。
“她剛剛沒有跟你講嗎?”肖堯問周琦。
“沒有,”周琦說:“我倒是有問她,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隻是把話題岔開了,我就以為還沒定。”
“嗯,其實是正式確定關係了,”肖堯告訴周琦:“鬱璐穎比較低調。”
有關鬱璐穎不敢當彆人麵認他的事情,肖堯倒沒有特彆介懷,因為他知道她所顧慮的是什麼。
果然,周琦問道:“那那個七中的女孩子呢?我在森林公園碰到的那個,後來你倆沒談了?”
“哈!”肖堯胡扯道:“被你那麼一攪合,人家回去就拉黑我了。”
周琦的臉色“唰”一下白了。
“騙你的。”肖堯笑嘻嘻地說:“我倆的事情,你就彆問了。”
“好吧,”周琦鬆了一口氣,語氣中不無失落地說:“不管怎麼樣,還是恭喜你和鬱璐穎了。”
見話已說開,肖堯趕緊趁熱打鐵:“琦,我有些彆的事情想問你。”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周琦歎了口氣道:“如果是你的話,我會告訴你的——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什麼請求?”肖堯問。
周琦的請求是,讓自己能靠在肖堯的肩膀上。
這個請求讓肖堯開始懷疑,周琦是否真的從殿堂所帶來的精神影響中恢複過來了。
好家夥,真就人人都是趙曉梅是吧?
好在,見肖堯麵露難色,最終周琦也沒再堅持。
“我進門的時候,你對著窗外說了一句,‘他們來了’,他們是誰?”肖堯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shado。”周琦麵色平靜地說。
“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肖堯問出了這兩個哲學終極問題。
“肖堯,當你凝視鏡子裡的自己的時候,”周琦再次看向了窗外:“有沒有想過,鏡子裡的自己也在凝視著你?”
“你的意思是……?”肖堯微微蹙了蹙眉頭。
“姚老師的影子告訴我,”周琦轉回頭來,平靜地看著肖堯:“隻要不斷增強自己的力量,擴大自己的領地,鏡子兩邊誰是形誰是影,可沒有一定之規。”
“擴大領地?”肖堯一下子接受的信息量有點大:“誰是形誰是影?”
“到底是莊周夢見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莊周?”周琦提示他道。
“我大概明白了,”肖堯點頭道:“你的意思是,影世界侵入人間?”
“你要這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周琦回答道。
這種可能性令肖堯感到不寒而栗。
“入侵已經開始了嗎?”肖堯問周琦。
“我不曉得,”周琦搖了搖頭:“姚老師的殿堂已經被毀了,但是我能隱隱約約感覺到,那不過是三千小千世界中的一個。”
“所以說,”肖堯盯著周琦的眼睛:“你到底是怎麼跑到姚老師的殿堂去的,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你知道的嘛,肖堯,我那個時候迷戀姚老師,但是姚老師一直躲著我。”周琦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坦蕩,完全沒有什麼羞愧的神色。
“啊,大概是有這麼回事。”肖堯應和道。
“有一天,我又在姚老師辦公室外麵徘徊的時候,那個‘姚老師’出現,並且邀請我跟他走,於是,我就跟著他進去了鏡子,進入了姚老師的‘殿堂’。”
“就這麼簡單?”肖堯有些意外。
“就這麼簡單。”周琦說。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這麼出現在了現實中?”肖堯有些不相信。
“沒錯。”周琦肯定地回答道。
“你知道他是冒牌貨嗎?”肖堯問周琦。
“誰?他嗎?”周琦笑了一下:“在進去鏡子以前,我不知道;在進去鏡子以後,我‘相信’他才是真正的姚老師。”
“你是說,你被催眠洗腦了。”肖堯猜測道。
“嗯嗯~”周琦從鼻子裡發出表示否定的聲音:“我是自願選擇去‘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