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六翼與七侍_王國血脈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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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六翼與七侍(1 / 2)

洛倫堡是西荒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似乎是精心挑選過的落腳點。

基爾伯特早早離開,似乎是前往軍中,與常備軍裡的貴族們交流,而泰爾斯則在馬略斯為首的王室衛隊簇擁下離開馬車,進入眼前這個簡陋得堪比盾區小屋的城堡。

他沒見到有從屬本地的貴族前來見禮,隻有在遠處瑟縮低頭的仆役顫巍巍地遞來燈火、用水、食物,再由嚴格隔開王子與其他閒雜人等的)王室衛隊們送到泰爾斯身邊。

哪怕城堡外的崗哨,都由外圍的王室常備軍代勞。

就連泰爾斯下意識地朝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一二歲,匆匆頂把餐盤頂在頭上)來餐食的小女仆微笑時,馬略斯的身影都會適時地出現,禮貌溫和但不容置疑地擋住他的視線。

直到那個小女仆在滿大廳王室衛隊凶神惡煞的眼神中,臉色蒼白地逃出大廳。

這不由得讓泰爾斯一陣心堵。

但因為初來乍到,且關係陌生,泰爾斯告誡自己,不要去乾涉王室衛隊的作為。

而當泰爾斯走進這個簡單得甚至有些簡陋,某種程度上隻有軍事功能的堡壘大廳,當他在馬略斯的示意下,於長桌旁坐下時,那種心堵的感覺達到了頂峰。

“老規矩,抽出兩人,先試餐點,”馬略斯不卸甲不解劍,站在坐著的泰爾斯身旁,淡然無波的聲音在大廳裡傳出:

“半個小時後,再讓公爵用餐。”

“在此期間,先鋒翼的其他人去勘查城堡,護衛翼按常規布防,後勤翼去看看後廚,其他人各就各位。”

馬略斯眯眼瞧著那個小女仆遠去的方向:

“而我不想再看見,有人能不經允許就步入這個大廳,哪怕是個小胖女孩……”

“還有,無論公爵要去哪,用餐沐浴如廁休憩還是散步,都確保至少兩人隨侍身側,且能時刻看到公爵的身影,一旦有事,外圍的三層保障要能隨時反應。”

聽得泰爾斯不禁皺眉。

馬略斯的話似乎很有威信,站在長桌兩側的二十四人裡,二十二人領命而去,離開大廳。

而馬略斯本人則瞥了一眼泰爾斯,他的眼神平靜自然,卻似乎蘊藏著某種力量,讓餓得東倒西歪毫無坐姿可言的後者下意識地坐正了一些。

“照顧好公爵大人。”

栗發的守望人輕描淡寫地留下這句話,走出了大廳。

在馬略斯的腳後跟離開大門的那個瞬間,泰爾斯感覺大廳裡的空氣柔和了一些。

但好景不長,最後留下的兩人毫不猶豫地走上前來,不客氣地端走泰爾斯桌子上的餐盤。

在泰爾斯驚恐的眼神中,他們仔仔細細地翻開每種餐點甚至扒開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派),每樣都咬了一口。

泰爾斯怔怔看著被蹂躪得體無完膚的餐點,甚至有種錯覺:

自己又回到了北地,回到了龍霄城,回到了鮮血庭院。

不,比那更糟。

至少北地人不會吃他的東西。

其中一人淺嘗輒止,馬上起身,走到門口站崗,但是另外一人……

“哦,不,這個派是南瓜做的,難吃死了。”

站得離他最近的衛隊成員一邊痛苦地抱怨著,一邊又掰下一塊南瓜派,送給泰爾斯一個瀟灑陽光的笑容:“不,公爵,您不會喜歡這個的……我必須幫您消滅一些,不客氣……”

泰爾斯看著越來越少的南瓜派,尷尬地笑笑。

咬著南瓜派的騎士虛握著空氣,作出一個舉杯的動作,微笑點頭:

“不必擔憂,公爵大人,隻是常規檢查……我們的常備軍就在城堡外紮營,沒什麼能威脅到您的安全。”

眼前的騎士說著,笑得越發燦爛。

你這麼說我反而更加不安心了啊……

“不不不,大人,您還不能吃,要等半小時,如果我沒有口吐白沫當場暴斃,您才能開始用餐……”騎士輕握著泰爾斯的手腕,用力溫和卻不容反駁地把他推了回去。

泰爾斯隻得悻悻地收回抓向水杯的手。

他認出來眼前的金發騎士,是那位德勒的“遠方親戚”,多伊爾。

“所以,額,馬略斯是你們的首領,他級彆最高?”

無聊等待著試毒的泰爾斯隻能沒話找話聊:

“你們都必須聽他的?”

多伊爾拍了拍手上的麵屑,揚眉點頭:

“是的。”

多伊爾瞄了一眼門口,發現馬略斯的身影徹底不見之後,開始露出笑容,走到泰爾斯身側,為他擺好餐具:

“王室衛隊有嚴格而明晰的分工和製度,包括上下階序,違反不得。”

多伊爾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不停,刀、叉、匙,以及不同的餐點菜品,被他擺得井井有條,符合泰爾斯小時候學過的餐桌禮儀。

嚴格而明晰……

泰爾斯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的金發騎士:

“所以你是第幾級?”

多伊爾把一盤蔬菜撥得均勻一些,笑了:

“悠著點兒,殿下,這可沒這麼簡單。”

“跟野蠻粗魯原始的北方佬和他們那每屆一換的搞笑衛隊不同,星辰王室衛隊擁有悠久輝煌的曆史傳承,其建製可以追溯到帝國時代的皇帝禁衛軍……”

多伊爾對著十四歲的王子豎起食指,笑容陽光,一臉“給你講個故事”的友善:

“作為護衛陛下身側的神聖隊伍,帝之禁衛,按照職權不同,我們分為六翼,每翼都有首席和次席的負責人。”

六翼。

泰爾斯精神一振,想起地牢裡所見過的前王室衛隊諸人。

“首先,是至高的指揮翼。”

多伊爾笑容溫暖,用刀叉在盤子裡分出兩塊肉排。

“這是全衛隊的大腦,首、次雙席也就是正副衛隊長負責統禦整個衛隊,擁有絕對權威,隻對陛下一人負責——在派駐到你身邊之前,馬略斯就是指揮翼的人,在艾德裡安衛隊長和各翼負責人之間傳達命令和情報,嗯,級彆不高,但是職能不小。”

“而在他被拔擢為守望人之後……”

多伊爾無奈地聳了聳肩:

“所以沒錯,無論之前還是之後,我們都要聽他的。”

指揮翼。

正副衛隊長。

泰爾斯想起小巴尼的父親,若有所思。

“然後是護衛翼。”

多伊爾深吸一口氣,一甩頭發,端正身體,仿佛倏然變得光輝萬丈。

“這是王室衛隊的主體,也是外界見得最多的,負責貴人們的貼身保護,”他正氣凜然地撥出兩片蔬菜,劃拉到肉類旁:

“平凡的英雄,偉大的護衛,以血肉之軀確認您的安全,以一腔熱血鋪墊您的榮耀。”

多伊爾的話讓泰爾斯有些迷惑。

看著對方傳教般凝重又希冀的表情,泰爾斯眯起眼睛:

“所以,你從屬護衛翼?”

多伊爾眉毛一揚,戲劇性地鞠躬:

“正是!”

看著對方與有榮焉的樣子,泰爾斯恍然點頭。

懂了。

“在下丹尼·多伊爾,”多伊爾微笑著按了按胸口:

“公爵大人,您手下六名護衛官裡,最靠得住的那個。”

泰爾斯眨眨眼睛。

金發的多伊爾左眼一眨,看上去瀟灑倜儻:

“或者簡單點,大家都喜歡叫我——d.d。”

泰爾斯一滯。

“d.d?”

王子麵色古怪地重複了一遍。

“你該不會有個姐妹,叫c.c吧?”

或者有個兄弟叫v.v?

多伊爾愣住了。

“c.c?”

多伊爾疑惑地一轉眼珠。

“咳咳,沒事……”

泰爾斯用力咳嗽了兩聲,正經道:

“隻是個北地笑話……”

“哦~”多伊爾一臉恍然,升調以應。

“所以,多伊爾,”泰爾斯驚訝地看著眼前快被擺弄成藝術品的餐盤:

“當你還小的時候,他們會叫你——‘小d.d’嗎?”

多伊爾又是一愣。

“什麼?”

泰爾斯扯了扯眉毛,搖搖頭:

“沒什麼,我時常會說些北方佬的無聊笑話,習慣就好。”

“你繼續。”

多伊爾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

“所以我說到哪——哦對,王室衛隊的另一部,吟遊詩歌裡時常出現的衛隊形象,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卻擁有戰時決斷權的:先鋒翼。”

先鋒翼。

泰爾斯想起地牢裡頑固的小巴尼和神經質的坎農。

泰爾斯彎彎眉毛:

“所以,為什麼先鋒翼是反派角色?”

多伊爾清了清嗓子,開始整理湯碗和水杯:

“這麼說吧,我們護衛翼職責重大、不能輕離貴人們身側,公然露麵的時間也多,很多事情嘛,誒,這個就不方便去做。”

多伊爾突然話音一收,語調漸寒:

“所以有時候,當您看誰不順眼了想要他腦袋,或者瞧上了哪家姑娘但是她不願意,諸如此類雞毛蒜皮的小事……”

多伊爾停下手上的動作,麵色驟冷:

“這時候,您就可以讓先鋒翼的小弟們去‘跑腿’。”

看誰不順眼了……

瞧上哪家姑娘……

雞毛蒜皮的小事?

跑腿?

什麼?

泰爾斯麵色古怪地看著他,反問道:

“真的?”

多伊爾依舊嚴肅地盯著他。

兩秒後,眼前的多伊爾倏然噗嗤一笑,揮手搖頭。

“當然是開玩笑的!”

“雖然吟遊詩裡時常把貴族親衛吹得跟暴發戶打手一樣,但是一般情況下,先鋒翼怎麼可能去做這些無聊的事嘛……”

說到這裡,多伊爾表情一頓。

“你懂的。”

他冷冷道,向著王子靠攏了一些,泛出有深意的神秘笑容:

“一、般、情、況。”

泰爾斯被他的表現整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你說他們有‘戰時決斷權’……”

多伊爾一揮手:

“哦,那個不重要……”

多伊爾又清了清嗓子,抓起餐刀,開始整理那份被試毒試得狼藉不堪,且隻剩半個的南瓜派。

“然後,就到了人數最少,卻地位超然的——刑罰翼。”

刑罰翼。

泰爾斯想起前王室衛隊的首席刑罰官盧頓·貝萊蒂,點了點頭。

“舉個例子,如果您要我們像上麵說的那樣去‘跑腿’,但是我們卻不巧被抓了個人贓並獲,”多伊爾眼神一凝:

“那刑罰翼就要上場了。”

“所以……衛隊裡沒人喜歡他們。”

多伊爾轉向泰爾斯,一臉告誡:

“相信您也是——據說,就連王室成員的處罰,也是由他們負責執行的。”

多伊爾放下餐刀,不知什麼時候,隻剩半個的南瓜派被切成六片,圍著餐盤擺成一圈,看上去精巧而美觀,嚴整而對稱。

看得泰爾斯驚訝不已。

多伊爾甩了甩頭,像變戲法一樣把臉上的凝重甩得一乾二淨:

“接著是後勤翼,就像字麵意思,是六翼最無聊的部分,裡頭甚至還有還不少編外雜役。”

多伊爾笑了笑,把主餐盤裡多餘而雜亂的邊角料全部扒拉到一個空盤裡,一揚手扔進沒有點燃的壁爐深處,傳來一片清脆響聲。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留著這個部門——我的意思是,為陛下辦事,誰在乎你住的房間是一晚六銅幣還是六銀幣?”

後勤翼。

嗯,陛下在乎。

泰爾斯默默地道。

多伊爾呼了口氣:

“最後是最糟的,級彆不明,遊離五翼之外的掌旗翼。”

掌旗翼。

想起地牢裡,已經倒向災禍之劍的前掌旗官塞米爾,泰爾斯奇異道:

“最糟的?”

多伊爾冷哼一聲:

“據說每個掌旗官懷裡都有個小本本,平時的職責就是偷窺我們,然後給上麵打小報告。”

泰爾斯瞪了瞪眼:

“上麵?”

多伊爾手臂一翻,不知從哪裡撈出一塊餐布。

泰爾斯隻覺眼前一花,那塊餐布就圍上胸前:

“上麵。”

多伊爾走到王子身側,整理著餐布和領子相疊的位置:

“他們就像衛隊裡的秘科,陰險狡詐,不安好心……”

多伊爾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著。

衛隊裡的秘科。

是麼。

泰爾斯回想著地牢裡那批不一樣的王室衛隊。

“所以這就是‘禁衛六翼’。”

多伊爾走到泰爾斯身前,歡迎客人似的,手臂順勢一擺。

王子驚奇地發現,不止何時,桌上的餐點和餐具排得井然有序,餐盤裡的菜品布置得彆有美感完全看不出被人試過毒的樣子),連自己身上的餐布和領子都圍得工工整整,角度恰好。

甚至到了他隻要稍動一寸,就會破壞這片美感的地步。

“而陛下非常重視您的衛隊,基本上,在您身邊的二十五人裡,禁衛六翼都有人手。”

多伊爾無視著泰爾斯發愁“該從哪裡吃起”的表情,掰著手指列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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