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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謀反(上)(1 / 2)

“當無數的新貴族渴慕更多的權力地位與利益,卻再也找不到像我們這樣的大目標,找不到可供他們掠奪的敵人,可供他們索求的對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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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帶著尖酸刻薄語調的公爵專屬話語,但泰爾斯卻不再感受到一分一毫的詼諧與幽默。

咚!

西裡爾的拐杖狠狠拄地。

隻見西荒守護公爵擋住窗口,身形逆光,寬大卻空蕩蕩的皮袍,如同日食的黑影一樣把他牢牢覆蓋:

“你以為,已經失去對高位者敬畏,又迫不及待想要權力的他們,最有可能把新的矛頭指向誰?”

“是向上,還是向下?”

法肯豪茲冷冷道:

“向上是誰,向下又是誰?”

“而向上會怎樣,向下,又會怎樣?”

向上。

向下。

不知不覺中,泰爾斯的左手已經牢牢握上了紮在床頭的jc匕首。

任何變革都是有代價的。

少年出神地想。

有的代價可能當時不顯,卻如西裡爾說起棋局時一樣……

在百步之後。

那麼,他,泰爾斯·璨星。

可能就是那“百步之後”嗎?

“先不提這些都是你的臆測……”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把心情振作起來,搖了搖頭:

“如果大勢果真如此,那這就躲避不開。”

“那麼,我們就必然會有對應的方法,比如重新調整局勢,平衡利益——總會有更好的出路。”

但西裡爾卻輕蔑一笑——不是他慣常的那種以得罪人為目標的奚落或諷刺,而是真真正正的,發自內心的不屑。

“所以你沒當過統治者……”

“哼,你真以為你的國民都是真誠忠實,知恩圖報的好人?隻要治政清明,他們就會安居樂業?隻要你給他們好處,他們就會心滿意足,感激涕零地擁戴你,支持你,哪怕你要去的是地獄?”

泰爾斯撇過頭,皺起眉毛。

“重複,”王子被噎得有些不快:

“我不喜歡反問。”

可這一次,西裡爾卻不再吃他“修辭問句”的套了:

“去他娘的吧。”

西荒公爵很不給麵子地冷冷道,泰爾斯發誓他甚至聽見了一些本地人才習慣說的西荒土腔:

“這可不是麵對麵的交易,你的人民也不是商人:你一手遞給他們錢財,他們下一手就會回給你貨物?這更不是酒吧打架,單靠拳頭就能掙回尊嚴,壓服對手。”

咚!

公爵身形一晃,極快地向前邁出了一大步,被寒風吹得鼓蕩不休的袍子如捕獵的禿鷲般壓向泰爾斯: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簡單,簡單到努力就能有收獲,簡單到付出就能有回報,簡單到你齊心協力嘔心瀝血,就能有千秋功業福澤萬民。”

“人們更沒有那麼簡單,簡單到施恩則報,讓利則足,嚴刑則懼,加威則服。”

西裡爾的語氣又急又利,就像恨鐵不成鋼的訓斥:

“不。”

他看著有些被驚到的泰爾斯,狠狠地用拐杖敲打著牆麵:

“從幫助伯父輔理政事開始,我已經統治西荒超過二十年了,相信我,你的人民總能給你意想不到、事與願違的反饋。”

“一個人也許會配合,也許會忠誠,也許會順服,但是一群成千上萬的人?”

法肯豪茲冷哼一聲,眼神清冷,警惕而戒備,就像麵對無法觸碰的火焰:

“一群人,那就是胃口無底的巨獸,永不滿足的鯊魚,永遠會對統治者作出在他預料之外、讓你措手不及的回應。”

泰爾斯微微愕然。

這個樣子的西裡爾……

還真不是平常的樣子,至少不是六年前國是會議上的樣子。

如果他沒有在演戲的話。

隻見西裡爾轉過身,惡狠狠地咬牙切齒:

“你恨你的人民,他們會更恨你;你愛你的子民,他們卻不一定會愛你;高壓的威權可能迎來更激烈的反抗,惠民的利益卻未必會帶來真心的忠誠;好心壞事、行與願違更是家常便飯。”

咚。咚。咚。

公爵的踱步越來越快,拐杖連連敲點著地麵,發出讓人心悸的悶響重音。

“諸王紀之末,第一個大規模使用信鴉代替驛差信使的國王,為世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革,可他最終死在‘玩物喪誌,寵禽虐民’的荒謬罪名下。”

“一千多年前的巴希爾皇帝心存仁慈,大刀闊斧改革舊製,想要予他無處安身的子民以庇護,卻在怨聲載道和群情洶湧中抑鬱而卒。”

聽著這些既像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曆史故事,泰爾斯皺起眉頭。

“你是說,我們正走在一條無法控製的道路上,也許會走向意想不到、事與願違的後果?既無法用人力扭轉,也不能掉頭避開。”

公爵不置可否。

於是泰爾斯乾脆而不留情麵地冷哼回應:

“那你剛剛所說的大勢洶洶不可阻擋,所說的擔憂和警惕,豈不都是屁話嗎?”

但似乎西裡爾也被激起了火氣,他先是怒哼一聲,拐杖重重拄地,停下腳步:

“不,我所說的是——”

“指望用簡單粗暴的手段,來收獲直接有效的成果,這往往是事倍功半,南轅北轍。”

他直勾勾地盯著泰爾斯:

“哪怕目的正確、方向無誤,可若手段偏差、方法出錯,也極有可能徒勞無功,乃至弄巧成拙。”

“這才是我們麵對的問題——是你的父親和他的敵人們共同犯下的錯誤。”

目的正確、方向無誤。

手段偏差、方法出錯。

你的父親,和他的敵人們。

共同犯下的錯誤。

那個瞬間,泰爾斯突然意識到了西裡爾的意思。

以及他的立場。

隻聽西裡爾冷冷道:

“強盛的遠古帝國以重兵鎮守荊棘地,荊棘公爵以鐵腕統治這個以反抗精神著稱的西南行省,把他們殺得服服帖帖,看似政績斐然,卓有成效,讓皇帝頗為讚歎。”

可公爵話風一變,陰森詭譎:

“然而當帝國衰落的時刻到來,舉旗造反聲勢最烈,最終將行省總督和荊棘公爵全家的頭顱掛上旗杆,覆滅帝國軍團,打碎帝國版圖的不是彆人,正是這些荊棘之子們!”

在越發激蕩的腦力回旋中,泰爾斯深吸一口氣,後仰著靠上牆壁:

“如果我沒記錯,以四目頭骨為徽記的法肯豪茲,你們的族語是‘權力起自暴力’?”

他輕聲道,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權力起自暴力。

西荒公爵微微一滯。

他沉默了好半晌,直到一縷寒風吹來。

“對。”

公爵幽幽地道,他的眼裡呈現出一股罕見的複雜:

“但外人們隻知道這一句。”

“這最糟糕的一句。”

麵容枯槁可怕,望之不似人形的西裡爾死死地盯著泰爾斯。

權力起自暴力,最糟糕的一句。

“所以……”泰爾斯試探著問道。

但西裡爾·法肯豪茲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寒聲開口,在深邃的語調裡道出一串讓泰爾斯不由得正襟危坐的話:

“權力主宰利益,利益引發衝突,衝突產生暴力,暴力帶來服從,服從形成習慣,習慣鑄就秩序,秩序則再度確認權力。”

泰爾斯愣住了。

很奇怪,平素聲音尖利,難聽嘶啞的法肯豪茲,這次卻的話卻說得抑揚頓挫,仿佛帶著某種敬意:

“這才是‘權力起自暴力’的邏輯:一個完美得無從打破的回環。”

“至於外人津津樂道的權力和暴力,不過是其中小小的兩塊拚圖。”

西裡爾低下頭,眯起眼睛,扶著拐杖的樣子,就像棲息在樹木旁待機而動的禿鷲:

“但太多人喜歡簡化、跳過中間的不少步驟,認為給予利益就能贏得服從,認為訴諸暴力即能帶來權力——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尤其是那些想要為世界帶來變化,改變人們習以為常的一切的……改革家們。”

權力起自暴力。

隻是……其中的兩塊拚圖。

法肯豪茲的話讓泰爾斯開始沉思。

西裡爾再度寒哼一聲:

“而你知道,對於曾經的一批,最想要、最急於、更是最自信、最擅長改變世界的偉大人物,我們稱呼他們什麼嗎?”

西裡爾的下一個詞吸引了泰爾斯的注意:

“法師。”

房間裡沉默了幾秒鐘。

泰爾斯鬆開了手上的匕首,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竭力掩蓋住驚奇,凝重地對上公爵那雙同樣如有負擔的眼神:

“而你知道他們最終,給世界帶來了什麼嗎?”

西裡爾沒有繼續說下去。

兩人就這樣,在塔頂這個不祥的房間裡默默地相對,一側眼神可怕,一側疑惑不已。

但泰爾斯很快甩掉了不合時宜的疑問。

“西裡爾。”

“你不是來幫助你的封臣,為他們站隊發聲的,”泰爾斯很快回到當前的語境中來:

“但你更不是站在國王一邊,來向王國血脈投誠示好的。”

泰爾斯直直地道:

“對麼。”

他用的是肯定句。

兩人又沉默了好一陣。

終於,法肯豪茲的臉上泛出笑意——不是之前那種習慣性的虛偽笑容,而是一種狡黠的、帶著幾分輕巧的笑容。

雖然放在他的臉上頗有些驚悚。

“我說了,彆把我當成食古不化、頑固陳舊的老古董。”

公爵大人呼出一口氣長氣,似乎要為這一段的談話做個小結:

“法肯豪茲也並非是不識時務的守舊者,如果浪潮如此,大勢如此,那我絕不吝嗇作出改變,也無怨無悔接受命運。”

“我也相信,無論秩序還是習慣——都是可以改變的。”

在泰爾斯仔細而認真的目光前,西裡爾眼神一動:

“但這種改變,必須是一步接著一步,一點接著一點,一滴順著一滴,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而非像這樣。”

西裡爾舉起拐杖,指了指窗外。

“北方生變,王子歸國。”

公爵冷冷道:

“於是乎,一方趁火打劫,以王國繼承人的安全性命,威脅國王,逼迫他交出西部前線的控製權。”

“另一方則乾脆在虛與委蛇之後,下黑手端掉西荒領主們的軍隊、補給、駐地,狠狠敲打,趕儘殺絕。”

泰爾斯聽著這兩句看似輕描淡寫,實則驚心動魄的話語,緩緩色變。

“你沒發現嗎,比起六年前逼宮、嫁禍、造勢這樣台麵下的小動作,無論是你父親還是現在的諸侯們,雙方的動作都太劇烈了。”

“而諷刺的是,他們難道還真以為通過這樣所謂的勝利,”此刻的法肯豪茲很嚴肅:

“就能抹掉對手的野心與敵意?”

西裡爾果斷地揮手,頗有氣勢。

“不。”

這是泰爾斯少有的,覺得對方身為公爵,完全不輸給北地一眾豪邁壯闊的大公的時刻:

“他們隻會把對方越逼越糟,直到最終一步,不是現在,就是以後。”

泰爾斯抿起嘴唇,思慮萬千。

“可你不是西部諸侯之首,不是領袖群倫,節製封臣的荒墟領主,西荒守護公爵嗎?”

王子緩緩開口:

“當複興宮與荒墟之間圍繞著我和權力的博弈擺上棋盤,難道你不該為之負責,不能在其中有所建樹嗎?”

西裡爾笑了。

“所以你還不是國王。”

公爵斜瞥著泰爾斯:

“你以為,在每個曆史的重要節點上,主宰浪潮的都是某個人的意誌嗎?”

西裡爾寒聲道:

“要知道,當你的封臣和麾下群情激憤,眾意昂然,站在浪潮前的你除了隨波逐流,可沒有太多選擇。”

泰爾斯的眉頭越皺越緊。

公爵陰惻惻地道:

“除非你想代替國王,成為阻礙他們奪回昔日榮耀的眾矢之的——你不成為他們的領袖,就成為他們的敵人,第一個在內外兩麵的夾擊中倒下。”

泰爾斯沉默了很久。

所以,西裡爾的話,就意味著……

少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國是會議,那場決定他是私生子還是正統王子的投票。

在當時,西裡爾投了“是”,但他名義上的封臣,十三望族中的兩家,卻投了“否”。

泰爾斯深吸一口氣,把越想越糟的思緒拉回現在:

“這麼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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