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點了點頭,垂下眸子:“好不容易孩子睡了,陪我躺會兒嘛。”
裴軍看著她,好像還在確定,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以及有沒有那一層含義。
他的忐忑令雲歌心疼,也有些歉疚。
從結婚到現在,他們一直分床睡。
唯一發生過關係的那次,是在結婚前,也是那一次意外有了他們的女兒……
回想起那次,便牽連出無數的往事,紛紛如洪水一般,湧入腦中,讓她忍不住攀住了裴軍的肩膀,“你不願意了嗎?”
“不是……你確定嗎?”裴軍問。
雲歌用她的吻,回答了他。
裴軍被她的舉動驚到了,也有想推開她的意思,可能是想讓她冷靜一下,她便更緊密地抱住他的脖子。
他終於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在這個溫柔又熱烈的吻中,雲歌想起了自己和裴軍走過這一路……
過去的八年裡,當她一廂情願地等著寒夜回來娶她的時候,裴軍也始終默默等著她的回頭。
而她卻全然不知,既不知道寒夜從沒有承諾過娶她,也沒察覺到裴軍的心意。
當她終於回國,卻從新聞上得知,寒夜已經結婚。
他娶的那姑娘,年輕漂亮,雙目靈動,寒夜看著她的時候,眼裡也閃著光。
他真的很喜歡那姑娘。
她坐在二手梳妝台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
想起自己剛認識寒夜時,她也不過二十來歲,和那姑娘差不多的年紀。
但造化弄人,命運偷走了她近十年人生,也蹉跎了她的青春,此時看著眼角的細紋,再想到那姑娘美麗的雙眸,她從小抽屜裡拿出化妝品。
往自己的臉上拍了一層又一層的粉,簡直像剛從麵粉袋裡鑽出來的。
眼淚終於決了堤,淚水滑過她的臉,在厚重粉底上衝出兩條難看的淚痕,如同雨水衝刷著乾涸的鹽堿地。
母親拿著掃床的笤帚,狠狠抽了她的後背,罵她不中用,既然想要顧寒夜,就去搶回來,自己在家哭有什麼用。
她換上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跑出了家。
在去往顧氏集團的路上,她跌跌撞撞,踉踉蹌蹌,失魂落魄。
路人都看她,像看個瘋子。
終於來到了顧氏集團外,她站在那棟大樓前,仰頭看向深藍色的玻璃牆壁,陽光從玻璃上折射無數淒慘的光,灼痛了她的雙目,也刺痛了她驕傲的自尊心。
想進去,又覺得自己像個滑稽的小醜。
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寒夜的車子從車庫裡開出來,她清楚地看到了寒夜的臉。
八年不見,他依然英俊瀟灑,少了年輕時候的稚氣,多了成熟男人的穩重,更有魅力了。
她知道,隻要自己衝上去,就能攔住顧寒夜的車。
但她雙腿發麻,手腳冰涼,就那麼怔怔地看著顧寒夜的車子從自己麵前開了過去。
那一刻,她意識到,她和顧寒夜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寒夜還記不記得她都不一定,如果梨花帶雨站在他麵前,卻聽他親口說一句:“你的名字是?抱歉,我記不太清楚了。”
她又該如何收拾那場麵?
如果他想起她來了,用錢把她打發,那她又該如何麵對自己這些年感情的付出?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怨不得彆人,隻能怪造化弄人,有緣無份。
她像隻泄了氣的球,低著頭,垂著雙臂,從這棟高大的讓人透不過氣的建築前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