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晚上8點了,韓奕安排一名警員留下來,繼續在曲娥家樓下守著,其他人返回市局,對於特案組來說,這個時間仍然算當班點。
回程路上,韓奕和上官晏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討論著案情。
好像隻要兩人一旦目的和目標相同時,就很快能配合默契;而昨天兩人間的冷戰跟沒有發生過一樣。
“有個邏輯我沒想明白。”上官晏頭靠在軟皮座椅上,跑了一天,身體有些犯懶,“既然是下藥,為什麼顧楓不能自己做呢?這近水樓台多方便呀,何必要借以他人之手?”
韓奕慢悠悠道:“不難理解,你想,首先藥不能下在飯菜裡,因為他們還是會同桌吃飯,表麵上必須保持正常;其次,保姆知道這兩夫妻關係不好,那每次保姆熬燕窩的時候,顧楓一個大男人就在廚房晃蕩,保姆不會起疑嗎?”
“所以隻有葉姚每次去端燕窩給楊莉,中途下藥是最神不知鬼不覺的,保姆也不會有多餘想法。”
“還有一點……”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
剛才有警員搜查了葉姚家,把那份顧楓給她立的借條找到後發給他看,法律上說的確是有效的欠條,但是……
“那張欠條隻是寫顧楓欠葉姚兩百萬,但是沒有說明這筆錢是因為什麼欠的,所以如果一旦東窗事發,就算葉姚供出顧楓,他也有借口咬死不承認那錢是‘雇凶’用的,他可以把葉姚狠楊莉的過往說出來,然後編造那錢是作為他內疚的補償,那想要追究他的連帶責任會很困難。”
上官晏一下茅塞頓開,唏噓道:“這兩夫妻真絕了!真應該彼此鎖死,不然到哪兒都是禍害。”
前方再過一個路口就到市局了,路遇紅燈,捷豹緩緩跟隨車流停了下來,上官晏漫無目的地看向窗外。
街道燈火璀璨,行人匆匆,典型的大城市熙熙攘攘的繁華景象。
她的視野無意間落在一家快餐店的櫥窗裡,瞳孔忽然聚焦上了窗邊的一個身影。
男子穿著整潔的淡藍色襯衣,帶著黑框眼鏡,正在和穿著製服的工作人員微笑地說著什麼。
“那是顧宥均嗎?”她虛眼仔細辨彆。
韓奕聽到,順著她張望的方向眺望。
還真是。
……
當一道陰影覆上桌麵,顧宥均抬起頭,見來人是誰後,麵露驚訝。
“這麼巧呀,顧老師,不介意我們跟你坐一起吧?”上官晏眼中盈盈瀲灩,微笑道。
韓奕站在她身後,手裡端著兩個餐盤。
快餐店裡嘈雜的的環境,沒人會特彆注意到他們的角落。
顧宥均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神過來,客氣道:“怎麼是你們?不介意不介意,請坐。”
他半站起身,把放對麵座位上的公文包拿過來。
韓奕坐下後,好奇問道:“怎麼跑這個地方來吃飯,是在附近辦事嗎?這邊離你家和學校可都不近。”
顧宥均推了推兩個鏡片中間的支架,坦然回答:“嗯,學生家訪。”
頓了一下又說:“我看市局也在附近,其實我剛剛還去了一趟,結果門衛說你們不在,我就隻好走過來隨便找家店吃飯,隻是沒想到這麼巧,居然在這裡碰到你們。”
“你是想問老爺子的案子還是你母親的事情?”韓奕問。
顧宥均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他十指交叉,擱在桌上:“我媽被下藥的事情,有警員已經給我們解釋得很清楚了,那個……”
他話說到一半就低下頭,像是在斟酌該用什麼合適的方式表達才好,畢竟楊莉並不算單純的受害者,半晌後,才舉目歎息道:
“葉阿姨的事情我也知道了,隻能說很遺憾我媽先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但我相信她當時隻是一時衝動,也沒料到自己的舉報會引發這麼嚴重的後果。”
畢竟是一家人,說話還是向著楊莉的:“雖然是我媽做錯在先,但這並不是葉阿姨有預謀地回來裝閨蜜,趁機下藥,想害死她的借口,畢竟是謀殺呀!”
顧宥均說到這裡有些激動,聲調不自覺抬高了許多,引來旁邊一桌的側目。
他立馬用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咳”了兩聲清嗓,順便平複一下自己。
韓奕並不打算和他糾結誰對誰錯的問題,葉姚和楊莉都不無辜,隻是楊莉運氣好,沒有法律能對她的行為進行約束,頂多算道德層麵的問題;而葉姚的所作所為確實觸犯了法律的底線,沒得洗。
他切換了個話題:“你母親那邊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顧宥均憂形於色道,“連醫生那裡今天幫她做了洗胃,先把體內殘留的藥物洗出來,後期還需要一個長期的調養過程。加上……加上知道是我爸和葉阿姨合謀想要她的命,你們可想而知她有多受打擊。”
韓奕點點頭,但沒有多餘的同理心表現出來。
出於執法人員的身份,他可以理解受害者的心理,但出於個人身份,說楊莉罪有應得有點偏激,但不值得同情是真。
既然顧宥均來找他們不是為楊莉的事情:“所以你找我們是想問顧先生的事咯?”
“是,我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其實我也就是想,到都到附近了,那就順便問問唄,絕對沒有催促你們的意思。”
韓奕並不介意,但還是要和他解釋清楚:“調查中的案件,我們一般不會向外透露進展情況,對受害者親屬也一樣。這是為保護調查進程不被乾擾還有證據鏈不被破壞。所以……”
顧宥均笑笑:“明白明白,沒關係,辛苦你們了。”
“不過你也不算白來,正好我也想問你點事。”
韓奕想了解一下顧楓的真實經濟狀況,顧宥均畢竟是失散多年後找回來的兒子,萬一顧楓一激動有對他透露過什麼呢?
他問:“你父親生前曾跟你提過他的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