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宥均作勢回憶,說有一次,他下早課後,發現下午要發回給學生的作業本忘記帶了,就騎自行車回出租屋拿,他家那條路上有一家很大的移民中介公司,顧楓從裡麵走出來。
顧宥均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知道顧楓所剩的那點家底,連在璟洲這樣的一線城市生活都隻算勉勉強強,怎麼可能跑來谘詢移民?
但當他真的確認那人就是他爸時,顧楓已經一屁股坐進出租車裡走了。
出於好奇心,也是怕他爸稀裡糊塗被騙,畢竟現在市麵上這樣的中介公司參差不齊,水也很深。老年人很容易就被中介公司報喜不報憂的推銷方式哄騙。
顧宥均決定進去打聽一下。
“中介公司的人倒是挺好的,他們聽了我解釋後也理解我的擔心,所以告訴我,我爸是在谘詢東南亞t國的移民養老計劃,還有一些常規操作問題,例如存款怎麼轉出去,如何獲得合法居留權等等。”
韓奕半闔眼瞼,眸光加深。這是進一步實錘了顧楓確有隱藏資產的情況:“老爺子簽合同了?”
“還沒有,但我爸當時出門時給負責他的中介說,等過段時間他還會再過去。”
很明顯,下次去可能就是等楊莉自殺,寶物變現時。
韓奕盤中的食物逐漸變涼,他還是一口都沒動:“你後麵有問過顧先生這件事嗎?他怎麼解釋的?”
“肯定呀。”顧宥均臉上顯出幾分譏誚之色,“但他說我誤會了,他隻是幫一個朋友問問。切,這種鬼話,也不知是他不懂怎麼編故事,還是覺得我傻,有人會信這麼蹩腳的說辭嗎?”
“你當時怎麼想的,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沒有,因為我看他表情好像很忌諱我再說這個話題,我畢竟也才回歸這個家庭,不想惹他老人家不開心。雖然我自己有很多疑問,但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不過,”顧宥均看向櫥窗外來往的人群,幽幽道,“現在我曉得他有婚外情,所以總算明白,他其實是想和那個鋼琴老師私奔吧,至於錢從哪裡來,我確實不知道。”
“你有把這件事告訴過你母親和你姐姐嗎?”韓奕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沒有給顧宥均喘息的機會
顧宥均搖搖頭。
韓奕唇線拉直,像進入一種審問狀態,咄咄逼人:“為什麼不?”
顧宥均深吸了口氣,再次強調他的身份顧慮:“我可不想剛回家就像根攪屎棍一樣,把家裡攪得雞犬不寧的。況且我自己都還沒搞清楚的事情,怎麼說?”
這解釋聽著倒也說得過去,兩人的交談中好不容易留出了幾秒空白。
趁韓奕還沒有提下一問的間隙,剛才一直在聆聽的上官晏從顧宥均的回答中,順藤摸瓜提出了一個她好奇的事情。
“顧老師,我這問題可能不太恰當,但是為什麼我感覺你的家庭好像對於你的回歸,表現得……很冷淡?”她臉上掛著質疑,“顧太太和我們談話時,她一句都沒有提到你,這很不像一位對自己孩子失而複得後,母親該有的表現;而你的姐姐似乎對你的存在也很淡漠。”
上官晏記得當時她和連雲舟剛進顧家門,是顧玲來招呼他們,但顧宥均出現後,顧玲明顯有種不想和他對視和站在一起的情緒。
這家人的行為讓她感覺很奇怪。
顧宥均身體向後倚靠,拉開點和對麵兩人的距離,好給他緩解情緒的空間。
上官晏見他沒有立刻出聲,也並沒有想放過這個問題的意思,穩穩坐等他回答。
略微尷尬的片刻後,顧宥均扯動了下唇角,冷著臉道:“可能我這個人並不符合她們的期待吧。”
“我媽,你們也應該清楚,是個非常虛榮的人,前半生過習慣了貴婦的生活,又什麼都喜歡和彆人比。當她知道我隻是個小學老師時,那眼中的失望,我自己都看得明白。”
上官晏心裡對楊莉其實已沒有什麼好印象。自己的孩子,隻要能過得健康快樂不就是家長最大的心願嗎?況且老師這個職業穩定還受人尊重,有什麼可失望的?
難不成她還妄想她的小孩都應該是億萬富翁?
“她期望的兒子應該是個‘人上人’,開公司的大老板,億萬富翁,能讓她有炫耀的資本,可以拯救她平庸的生活。”
上官晏:“……”
“她也是這樣期望你姐姐的吧?”上官晏忍不住諷刺了一句,但把後麵想形容楊莉是隻軟腳蟹的話生咽了回去。
顧宥均無奈道:“正是因為顧玲沒有成功,所以她對我這個最後的希望是充滿了期待的,隻是……”顧宥均哂笑著搖搖頭,“我連我姐還不如。”
上官晏想安慰他,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因為她總感覺他們的家庭關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對勁。她努力挖掘那微妙的蹊蹺,卻又無法準確抓住它的源頭,就像是在追逐一個虛影,卻無法捉摸到它的形狀。
到底是哪裡的問題呢?
上官晏的思緒間不過數秒,榮子默給韓奕打來電話,她很快就放過了剛才的念頭。
曲娥找到了!
原來她在黑市做非法買賣,正好被轄區公安和經偵科聯手組織的打擊非法地下市場的行動給圍剿了。
買賣雙方一直都在轄區公安局裡等審訊呢。
顧宥均看韓奕神情有變,雖然不清楚電話裡是什麼事,但正好給了他個借口離開。
“我看你們還挺忙的,我明天也有早課,還得回去再備備課,那我就先走一步,我爸的事情就拜托你們了。”
韓奕和上官晏也沒有耽擱,留下幾乎沒怎麼動口的食物,和顧宥均一起從快餐店出來。
就在分道揚鑣前,上官晏想到了鬼藍卡片,忍不住想再試一次:“顧老師,你上次說那張鬼藍卡片類似於入場券?”她語氣試探:“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