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著時間分秒的流逝,兩個孩子心中燃起來的期盼,在絕望中一點一滴殆儘,鋪天蓋地的黑暗重新席卷兩人。
說到這裡,周巡停了下來,眼裡的無助變作陰鷙,盯向楊莉,高聲質問:“為什麼?你們明明知道在孩子身上,正在發生可怕的事情,我們在向你們求救!為什麼不來救我們?為什麼?”
他咆哮般的終於問出了十幾年來內心的積怨和不解。
楊莉扭曲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因為半邊臉僵硬的原因,那個笑容極為詭異,看著讓人不寒而栗。
她嘟囔道:“宥均小時候就有愛撒謊的毛病,在家常誣陷他姐姐欺負他,有一次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掉遊泳池裡了,他還非說是顧玲推他下去的。”
“因為那就是事實!”周巡生氣大吼,“宥均告訴過我,顧玲每次都趁你們不注意時欺負他,然後自己很會裝無辜,就你們這種傻|逼父母看不出來!”
楊莉的哈喇子不受控的流下來,臉上掛起輕蔑的表情:“你看見了?還不是隻聽宥均的一麵之詞。所以還是大師說得對。宥均的靈魂不夠純粹,必須受到淨化。”
楊莉的表態幾乎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上官晏怒目圓睜,胸口一開一合,極力壓抑著情緒。
她不可思議地說道:“你是瘋了嗎?現在還相信這種鬼話?那是邪|教!他對你兒子,你親生兒子做出來的事不叫淨化,叫侵犯!”
“你們…根…本不懂!”楊莉也激動起來,但是她越急於辯解,說話越吃力。
“大師…是,是我們精神的拯救者。你真,真可悲,你們都是。從來沒有體會過手觸摸天,天空的感受吧?在大師的指引下,我我可以聽見植物在歌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我的手臂如同延伸的藤蔓,聳入高空,觸摸到天際,我能和這個世界之外產生聯係。”
楊莉言辭瘋狂而扭曲,繼續描述著自己在大師引導下經曆的種種所謂奇異的精神體驗。
周巡呸的一聲,打斷了她誇誇其談的幻想。
他鄙視道:“少他媽裝神弄鬼的!他不過就是給你們喝了摻有鬼藍花粉的水,它具有類似於死藤水那樣的致幻效果而已。你他媽傻不傻,還把他當神!他就是一老騙子!戀t癖!”
鬼藍!聽到這個名字,上官晏心裡猛然咯噔一下,心跳如鼓槌!隨之一陣麻意穿過掌心。
她把手從韓奕手底抽出,激動的站起身,喉嚨緊繃,直愣愣地問周巡:“你親眼見過鬼藍?”
周巡點頭:“見過,大師把它藏在自己臥室的暗房中,每次他要分發‘靈水’之前,都會從那朵花上,輕輕刮下一些花粉摻入水中。他的信徒們喝完沒多久就開始呈現一種妖魔鬼怪,儘顯神通的狀態。”
鬼藍的嚴重致幻效果,上官晏是了解的,當年就是她阿爸告訴她的。
但是因為上官晏的神經本就異於常人,所以她腦中缺失的那部分對鬼藍的致幻效果有免疫,相反還幫她抵消了自己“愛麗絲夢遊仙境綜合症”發病時產生的幻覺。
……楊莉猙獰地對周巡吼道:“你你…你放屁!我看你就,就是沒被淨化乾淨!大師說得對,但凡靈魂還有雜質,長大成人必然走向邪路。你就是步入邪道的人,沒資格步入將來的極樂淨土。”
上官晏已經聽不見他們的爭執,腦海中嗡嗡的。
找到了!鬼藍真的還存於世!她對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因為激動,渾身微微顫抖。
“上官……”韓奕見她失神,輕喚了一聲。
上官晏的眼神很快又聚焦回來,知道自己把問題問偏了,致歉道:“對不起,不用管我,你繼續。”
韓奕把話題又拉回顧宥均身上,問周巡:“那後來顧宥均發生了什麼事?”
顧宥均有哮喘,從小身子骨也比較單薄,在之後長達兩個多月的虐待下,他開始出現不斷的發燒,嘔吐。哮喘病也頻發,很快身體就垮了。
照顧他的責任就落到了周巡身上,因為兩人每天親密的相處,周巡早就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一樣。
看到顧宥均日漸萎靡下去,他心疼得不得了,於是決定一定要找辦法逃出那棟大宅子。
平時,那棟宅子外麵有專門配槍的安保,人員進出會有嚴格審查,就算是信徒來參加邪|教儀式,也得憑借印有鬼藍的金屬邀請卡才能通過。
周巡想辦法尋得一個機會,夜深人靜時,偷溜到廚房,悄悄放了一把火。
他想和當時在管製學校裡那樣,趁大亂,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們兩個身上時,逃出去。
廚房裡能被引燃的東西太多了,不光如此,“助燃劑”也不少,食用油,酒精……很快三分之一的房子就被熊熊大火吞噬。
大師,傭人,還有保安,全都在手忙腳亂的救火。
周巡帶上一床被子,拉著顧宥均趁亂就往院落的圍牆邊跑,圍牆上麵嵌有鋒利的玻璃碎片,為的就是防止有人爬牆出入。
周巡跳起來,將被子搭在圍牆上,把碎玻璃都蓋住,然後讓顧宥均踩他肩膀上,翻過牆去。
顧宥均身體太弱,個子也不高,他細幼的雙手隻能剛剛夠住圍牆上方,但無力靠臂力爬上去。嘗試了幾次都失敗後,周巡不得不再去找能踮腳的東西。
但正因如此,耽誤了最佳逃跑時間,周巡的計劃還是被保安發現了,當場跟拎雞仔一樣,把他抓住。
周巡的心瞬間沉入了冰冷的深淵,機會隻此一次,錯過,他們將萬劫不複。
就在他絕望之際,顧宥均從陰影中突然衝了出來,毫不猶豫地撲向他們!他用儘全力的腳踢,捶打,撕咬保安的手。
原本羸弱的身體,在那一刻似乎每寸肌肉都湧動著不屬於自己的強大能量,迫使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