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忘不了他當時那雙堅定的眼神。他發瘋一樣叫喊,讓我趕快跑。宥均平時都不是那個樣子的,他本身有哮喘,你們知道吧?他是不能激動地大喊大叫的。可為了保護我……”他哽咽到快說不下去。
“我當時出於求生本能,又或許是自己膽小害怕,我真不想再生活在地獄中了,所以,我,我就真的翻牆跑了……”
後麵窮追他的腳步聲,迫使周巡在林子裡隻能拚命地向前跑,他也不知道出口在哪裡,但就是不敢停下來。
“後來我在那片林子裡躲了兩天,我後悔級了!怎麼能丟下他一個人麵對那個惡魔呢。一想到他為了救我,那奮不顧身的情形,我就狠抽自己幾個嘴巴子。”
“所以你又回去了?”韓奕從他描述的和顧宥均的感情中,理解到他們都不是會為自己而舍棄對方的人。
周巡頷首。
可惜,一切太晚,顧宥均沒有那個命等到他。
周巡回去,躲在林子裡,看見了顧宥均的父母來收屍。
而顧家兩口子已經是走火入魔般,聽信大師讒言,認定是大師感到了顧宥均的氣場過於負麵,將來必給顧家帶來災禍,所以老天決定要收了他。
大師還大言不慚的告訴他們,他救不了顧宥均的肉身,但靈魂的靈源已經得到他的救助,前往了極樂淨土,將來他們全家都可以在那裡團圓。
周巡猩紅雙眼看著韓奕,有氣無力道:“再後來我身上發生的事,相信你已經清楚了。我恨透了家長,不管是我的父母,還是宥均的父母。宥均一走,我也無牽無掛了,成天流離失所的,就想找個能暫時落腳的地方。於是在一個偏僻的村莊看見有磚窯廠招工,而且他們不限定年紀,還說包吃包住,我就去了。”
黑磚窯之所以被取締,就是因為它非法禁錮人身自由,強迫超時勞動,同樣是段悲慘的經曆,但是周巡說得輕描淡寫:“我曾以為我會死在那裡,後來發現其實我早就死在了那棟大宅子裡,死在了宥均消失的那天……我沒有一天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他。”
韓奕:“所以你被解救出來後,在登記人員名單時,你說你叫顧宥均,以至於拿到身份證後,你就成了他。”
“我是在替他活著。某種程度上,我們永遠在一起了。”周巡嘴邊泛起一個悲涼的淺笑。
“你這是幸存者綜合症。”
“我看過很多心理醫生,雖然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過這段過去,但是我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經過創傷事件活下來的幸存者,對遇難者感到內疚和自責。原本我就是準備要背負這沉重的愧疚,懲罰自己一輩子的。”
話到此,周巡話鋒一轉,語調變得森冷起來:“直到半年前有一次我來璟洲出差,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開眼,好死不死,讓我在街上發現了顧楓,他們顧家兩口子的那張臉我一輩子都忘不掉!他當時和曲娥在一起準備看電影。我覺得冥冥之中,宥均在幫我,幫我找到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就是替他找顧家報仇!”
顧楓和楊莉之所以認下他,是因為他們不清楚他的目的,他用一句失憶了,掩蓋了他身份,掩蓋了如何知道顧宥均小時候事情的細節,也掩蓋了他是否知曉顧宥均生死的真相。
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和懷疑,他們隻能暫時當他是“兒子”。等觀察一段時間再想辦法應對這個神秘人。
顯然他們都沒想起來,其實周巡就是當年那個偷偷遞紙條給他們求助的小男孩。
顧楓死的那天,是他把那本《盛世華章:清宮文物圖鑒》提前放進書房。
在宴會上,他找到顧楓,悄悄說出他已經知曉他的計劃,顧楓大驚失色。
但是周巡並沒有要揭穿他的意思,相反說買了一件禮物送他,這個禮物能幫助他更好的了解手裡那件文物的價值,這才引誘了顧楓悄悄上樓查看。
隻是他沒有料到上官晏和韓奕居然在那天也找上了門。
所以隻有等保姆發現屍體,跑出去叫大家的空檔,周巡溜進書房,把那本書插進書架上,希望大家會以為顧楓是心臟這類突發疾病,意外死亡的。
藏起書後,他已經沒時間再出去,當時就躲於門後,直到一群人衝進來時,他才趁機出來站於他們之間,那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顧楓身上,沒有人留意到他的舉動。
周巡擺擺頭,遺憾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在暗網上多那一句嘴,你們根本不會插進我的計劃來,現在說不定這老巫婆也歸西了,隻坐牢真是便宜她了!”
楊莉費勁地蠕動嘴巴,估計是想罵人,但僵直的舌頭隻能發出咿咿吖吖,含糊不清的聲音。
韓奕朝負責幫她推輪椅的警員揮了一下手,一臉厭惡:“帶她出去吧,問問醫生她什麼時候可以出院,等著候審。”
他不想再看到那張和她心理一樣扭曲的臉,覺得惡心。
上官晏聽著事件的來龍去脈,但還有疑點沒有填補上,她側頭對韓奕說:“顧楓跟曲娥說,那串朝珠是彆人欠他的一條命換的。現在看來,他說的這條命就是顧宥均吧。”
韓奕被她這麼一提醒,腦子飛轉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顧楓很可能是和這個大師又聯係上了?”
“不可能。”
韓奕和上官晏的目光同時看向斷然否定他們推測的周巡。
“顧楓和楊莉破產後,沒有了供奉大師的經濟來源,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的邀請卡就會被收回,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那個男人。你們以為大師會天天在大街上閒逛,這麼容易就被顧楓遇到?”周巡對這兩人的天真想法嗤之以鼻。
“那你是有什麼線索了嗎?”上官晏問。
“你們推斷的方向是對的,肯定是和邪|教有關。但不是大師本人,應該是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