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官晏還以為他爸是過世了,所以韓奕才和萬江月長大的,沒料到是個負心漢拋妻棄子的故事。
韓奕神情淡然:“聽我小姨說,我爸媽是屬於衝動下閃婚的,然後很快就有了我。但是兩個人的生活理念和性格等各方麵,在長時間的婚姻相處中,很快就出現了問題,時常吵架。”
他抬起望遠鏡看了看前方,確定沒事後,又接著說:“最開始因為我,他們雙方都隱忍著,還湊活過。但是我媽再懷第二胎的時候,我爸死活都要和她離婚。最後他如願以償,淨身出戶,我媽帶著我倆生活,這也是小言為什麼是跟我媽姓萬的原因。”
上官晏默默地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不禁感謝他留給她的記憶全是滿滿的愛。
因為童年顛沛流離的生活,她都快忘記她是生長在邊境大山中的小孩了,那段回憶現在想起來有種割裂感,就感覺像是回憶前世一樣遙遠。
“他後來還有來找過你們嗎?”
“中間嗎?一次都沒有。”韓奕眼神黯淡了幾分,“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小言和我媽葬禮上。葬禮完畢後,他找到我姨,好像是想商量我的撫養權。但我姨不同意,覺得當初是他選擇拋妻棄子,沒有資格把我帶走。當然,我姨有一個律師團,他也掙不過。從那之後,我們再也沒見過。”
提到小言和萬江美的死,空氣裡一下安靜了。
上官晏畢竟算其中的當事人,不管怎麼樣,都是她打出的那通電話,才會害到小言和他媽媽的。
她垂目,盯著自己手指,無法對韓奕說出安慰的話,覺得自己不配。
“上官,”韓奕首先打破沉默,語重心長地說,“我不知道這樁邪教案會把我們帶到哪裡?龔一鳴到底是不是無辜的?但是,我為之前知曉你身份後,對你的態度表示道歉。”
上官晏抬眼,在月光投射的微弱光線中看著韓奕,他眼睛黑白分明,眸底溢出一絲疼惜。
“你當時不過也是個孩子,卻要獨自承受身邊親近之人的離世,媒體的壓力,外界流言蜚語,最後還被送進孤兒院。我當時對你發火,全然沒有考慮你所經曆的痛苦和無奈,抱歉。”
韓奕的聲音如一場輕柔的夜雨,字字打在上官晏的心上,用最溫柔的力量敲開了她堅硬的外殼。
忽然,她嘴角嘗到一絲鹹澀,才驚覺自己居然在流淚。
韓奕伸出一隻手,捧著她半邊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擦過她眼簾下方,擦掉了一顆剛落下的淚珠,他的掌心就停在她臉上沒有動。
韓奕的臉朝她緩緩湊近,立體的五官在朦朧的淚眼中清晰起來。
聲音溫柔又堅定:“不管這件案子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我們都一起麵對,以後你承受的東西,分我一半。”
上官晏從鼓膜裡聽見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似乎那個吻之後,韓奕和她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反應,她對這種陌生的,又暗含期待的感受心生彷徨無措。
蟬蟲鳴叫,夏風燥人,車中的兩人再無丁點睡意……
一直過了後半夜,監視的目標才開始有了新動靜,一輛小貨車從倉庫裡出來了。
韓奕用望遠鏡觀察:“出來了一輛……等等,後麵還跟著一輛。”
上官晏看了眼時間,淩晨5點了:“我看昨晚到達的這些貨車,是準備趁天亮前離開。”
她想到之前這些車如同約好般,在晚上9點後,前前後後相續到這裡,現在他們又從一個時間點,逐一離開。
韓奕把望遠鏡往後座一扔,也不管了,直接點燃捷豹引擎:“那我們就隨便跟蹤一輛,看看它丫的能去哪裡?”
……
捷豹小心翼翼地尾隨前方車輛,韓奕經驗滿滿的在不跟丟的情況下,還保持著安全,不受懷疑的車距。
半個小時後,貨車行駛的方向偏離了主道,路口有一塊鏽跡斑斑的路牌,地麵全是半人高的野草,一看就是長久沒人打理過這裡,路牌上寫著“小型農用飛機場”。
以前使用農業飛機為周邊農作物撒農藥時,這片荒蕪的平地就是飛機停放和起落點。
後來因為人工成本的增加和更加先進高效的方式問世,周圍的農戶逐漸開始采用植保無人機,來代替笨重且耗費資源的農用飛機,這塊停機坪就基本荒廢掉了。
韓奕知道再接著跟過去,就會暴露,他看準了旁邊一條上山的路,果斷地改變了行車方向。
這座小山坐落在停機坪旁邊,他們隻需要開到半山腰,就能對
貨車相續地開進這裡麵,和物流公司一樣,停機坪也有保安在指揮車輛,讓它們緩慢有序地進入以前用來停飛機的倉庫。
半山腰上的兩人觀察到,貨車進去後,很快裡麵就開出幾輛豪車,直徑離開停機坪。
這些車的車窗上都貼有深色的車膜,看不見裡麵坐著什麼人,但好在通過望遠鏡,他們記下了幾個能夠看清的車牌號。
倉庫出口處,一字排開,站著幾個穿西裝的人,他們恭敬地目送豪車離開。
上官晏帶著鏡頭無意掃過那幾人的樣貌,突然,腦海中傳來一個信號。
有個人很麵熟!
她把鏡頭又帶回去,男人油光水滑的發型和一臉精明的樣子,讓她立刻意識到此人身份。
抑製不住的驚訝道:“我認識那個男的!”
“誰?”韓奕接過望遠鏡。
“你看站成一排的人裡麵,右手邊第一個穿深藍西裝的男人。他就是前兩天打電話要約我吃飯的人,叫唐霄。”
“你確定是他?”
“肯定是!”上官晏斬釘截鐵,“他是闞昕的表哥,我記得她說過他們家是做國際物流的,沒想到居然就是這家‘東方’物流公司,看來你們查到的老板闞祥就是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