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雲舟,你應該認識吧?”韓奕聲線沒有起伏,“他和闞昕是情人關係嗎?”
闞祥雙唇緊抿,似乎努力在阻止自己開口,視線從手裡的照片又瞟向死者照片,懷疑情緒藏不住地在臉上蔓延。
韓奕再一步加大衝擊,拿出了闞昕全身赤裸趴在床上的完整照,兩指扣在上麵,慢慢推至闞祥麵前。
他眸色冷如冰霜,凜聲道:“這是連雲舟離開闞昕家後,今早保姆發現的場景。你還覺得是我們布局的嗎?”
闞祥臉色刹那變白,眼神遊移。
“我們在闞昕體內發現了男性生物信息,現在還在化驗中,但從現場看,應該是屬於連雲舟的,我再問你一句,死者和連雲舟是什麼關係?又是如何認識的?你這個當家長的不可能不知道吧?”
闞祥的太太一年前過世,他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就剩這麼個寶貝女兒了。在一張張駭人的照片證據下,闞祥內心防線終於崩掉。
他瞪大鬆垮的眼瞼,聲音顫抖:“昕昕和連醫生在約會,還…還是我介紹他們認識的……”
闞祥情緒失控了,老淚縱橫,惶恐道:“不可能呀,連醫生非常優秀,年輕有為又斯斯文文的,不可能,他不可能殺我女兒!他為什麼要殺她?”
上官晏想確定她在賭場那天,連雲舟也在場。
闞祥此刻倉皇無措,根本聽不進去任何問題,隻是難以置信地喃喃:“不可能,我女兒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連醫生可是要當我女婿的人,殺我女兒對他沒一點好處,為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會……我女兒沒死……昕昕不會死的!”
韓奕拿起屏幕向下扣在桌上的手機,熟練地翻到榮子默的號碼,點了撥通和公放。
一聲等待音劃破了審問室裡壓抑的氣氛。
“喂韓哥。”榮子默很快接聽,背景裡可以隱約聽見翻箱倒櫃的聲響。
“你那邊怎麼樣?”
“我們還在安然療養院,連雲舟沒在,我們正在搜查他辦公室。聽他秘書說她們也找了他一上午,電話打不通。還有,我給這位方秘書看過了闞昕照片,她說昨天連雲舟下班時,她來過療養院,然後和連雲舟一起離開的。“
韓奕語氣不緊不慢,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中:“他既然敢殺人後還不加掩飾,大搖大擺地離開,肯定不會等著我們抓他。這個人很狡猾,除了他平時住的地方,還有查清楚他有沒有隱形房產,一個地方都彆落下。”
“明白!”
電話很簡單兩句就掛了,想知道榮子默那邊的進展並不是韓奕的意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闞祥聽見第三人口中的事實。
要徹底摧毀一個人的心理防線,就得加大他的心理壓力。
“聽見了?你介紹給你女兒的男人,殺了她後,畏、罪、潛、逃。”韓奕身體微微前傾,後四個字說得一字一頓,鏗鏘有力。
闞祥胸口洶湧得一張一合,灰白鬢角邊滲出汗水,太陽穴青筋暴起,猩紅的眼眶一直在抖。
韓奕清楚這種表情意味著他的目的達到了。
他看了眼表,他們所剩時間不多。
他開始收拾桌上的照片:“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任務要辦,你要還不說我也沒時間陪你耗了,反正連雲舟一旦出了璟洲,你就自求多福還能抓住他吧。”
“我留一張你女兒的照片給你當個念想。”他隨手抽了一張出來給闞祥。
韓奕的審訊向來以壓迫式的心理戰為主,他摧毀嫌疑人防線的常用手段就是層層遞進的精神衝擊,按著他們的痛處,反複揉搓,屢試不爽。
有多殘忍呢?
他留給闞祥“念想”的照片是闞昕一絲不掛,麵部駭人的屍體照。
闞祥霍然站起身,鐵椅發出“嘶——”和地麵的摩擦聲。
他伸出被手銬鉗製的雙手,牢牢抓住韓奕胳膊。
“我知道連雲舟在哪裡!你們不能就這麼不管我女兒了!”他五官扭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韓奕感到他全身都在發抖,這裡麵摻雜了憤怒和慌亂。
他輕而易舉地從闞祥的拉拽中抽出自己的手,麵無表情冷淡道:“我隻給你五分鐘,彆他媽說廢話。”
闞祥一屁股坐回鐵椅上,頹敗道:“他…他今晚,會去我們的靈修會。還,還是我舉薦他去的……哈哈哈哈”
他仰天失聲啞笑幾聲,然後緩緩看向上官晏:“你在賭場那天,連雲舟的確就在我辦公室裡,他有一張我們靈修會的邀請卡,一直希望我能推薦他入會,所以那天我是刻意安排他來辦公室和中間人見麵的。”
上官晏和韓奕同時捕捉到了一個新信息,不等韓奕開口,上官晏搶先一步:“連雲舟怎麼會有邀請卡的?”
“他收買了你們市局證物室的警員,讓他從白啟山案件留下的證物裡偷出來的。”
轟——上官晏腦中一陣轟鳴。
闞昕不是連雲舟第一個受害者,他還殺過警察!
連雲舟,那個溫文儒雅,彬彬有禮的連雲舟,她曾覺得那個男人完美到挑不出瑕疵的連醫生,居然隱藏著如此心狠手辣的陰暗麵。
她視線看似落在闞祥身上,但其實入眼一片空茫茫,渾身泛起一層冷意。
耳邊忽遠忽近聽到韓奕的問話:“你又是怎麼和連雲舟認識的?”
闞祥投下第二顆驚雷:“他是我們的客戶,表麵他是正兒八經的精神科醫生,但暗地裡,他幫他父親運營著一個龐大的走私組織‘百慕大’,沒有他們搞不到的瀕稀動植物。他出重金租了我們一個倉位存放走私物。”
……
上官晏猝不及防,所有思緒被炸得七零八落,血液凝滯,耳邊除了嗡嗡聲,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太陽穴開始突突狂跳,她閉上眼,用手按住兩邊穴位。
連雲舟,她對這個人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