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阿娘那副被驚到麻木不仁的樣子,就知曉今夜給她帶來的震撼之事實在太多。
唯恐阿娘崩潰之下,當真被逼負了極,一時想不開做出殺人滅口之舉,百裡安隻好連忙出聲為寧非煙辯解道:
“阿娘,她沒有,不是她……”
寧非煙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著鬼話,截斷了百裡安的話,笑道:“娘娘可莫要誤會,今夜我可未行任何逾越之舉,畢竟,在這床底下,可不止我一人呢?”
將寧非煙掃出去後,九十九本想借以神器憫坤之力,劃破空間,帶著六識離開,讓寧非煙一人獨自麵臨這尷尬且麻煩的困境。
誰料,九十九召出神器憫坤的同時,卻發現床底下縈繞著界門的那團黑霧並未消失。
自那霧中門影輪廓裡千絲萬縷纏繞繃直的傀線竟是難以收回,另一端死死地連接著憫坤,九十九手握憫坤,竟是不得劃動一分空間出來。
這狡詐的老狐狸。
在她借以憫坤之力鎮門不開的同時,她竟知曉反向借以界門的力量控住了憫坤。
如此一來,九十九也走開不得了。
寧非煙拉人下水的本事很有一套,她壓根不顧忌自己與紅妝,既然暴露了,那大家就一起蹚這水就是了。
反正寧非煙並不介意將這場水越攪越渾。
嬴姬娘娘一聽床底下還有人,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正常思考問題了。
她感覺自己腦子裡麵有個地方因為接收了太多的信息量開始突突發痛起來。
她扶住自己的額頭,心中忽然產生了一個微妙的質疑感。
如若說這大半夜的,有一個兩個姑娘不請自來地打擾自家的兒子,她可以認為是人家姑娘色膽包天起了不正當的賊心。
可是這一個兩個之外,還有第三個藏在自家兒子床底下的姑娘。
這怎麼看,心思不存,一肚子花花腸子的那個人更像是自家兒子?
這沾花惹草也就算了,一晚上沾三朵花,那可真就是道德品行的問……
嬴姬娘娘心中還未糾結完,床底下的九十九自知自己已經被寧非煙給抖了出來,再繼續蹲在人床底下吃灰也無任何意義。
於是在嬴姬的目光下,她一抖床簾,頂著一張嬴姬娘娘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故人臉跑了出來。
九十九都不躲了,六識也十分擔心自己像是‘奸夫’一般被人指名道姓的點出來,那樣可真是十分尷尬,索性主動跟在九十九的身後一同出來。
還未等嬴姬娘娘因為這第四人而虎軀一震,紅妝心說這人都走完了,她趴在裡頭還有什麼意義,索性也幻了樣貌,尾隨著六識一起蹭了出去。
這一個個從床底下鑽出來如花般的姑娘,來得是又猛又快,絡繹不絕似得,不由讓人懷疑這床底下是不是藏了一座盤絲洞。
嬴姬娘娘這輩子都沒有像現在這般呆滯過,她杵在原地麻木了許久。
一時之間,在這些鶯鶯燕燕之中竟是不知該從哪個開始著手處理。
從床底下鑽出來的九十九不似寧非煙那般愛笑,她目光神情閒散冷淡,完全不似有被人‘做奸在床’的尷尬。
雖說是人偶,她不必奉行人類世界裡的那點子禮數,但她好歹也記得嬴姬娘娘是自己主人相熟的知己故人,真正算起來,也是她的長輩。
便耐著性子朝她微微一禮,道:“見過嬴姬娘娘。”
比起九十九那強大的心理素質,六識與紅妝就是全身上下,哪哪都彆扭了起來。
尤其是身上沾染著床底下的塵灰,好似成了什麼不乾淨的證據一般,叫她們渾身上下都癢了起來。
她們兩個像是個小鵪鶉似得站在九十九身後,低著腦袋,不知該如何處理眼下這種尷尬到骨子裡的是。
蜀辭也顯然未料到這小小的床底下竟然能夠藏這麼多人,她先是將自己的小眼神化為刀子般颼颼地刺向那幾人。
九十九與寧非煙的心理素質可謂是相當強大,絲毫不受其任何影響。
紅妝與六識二人卻是有些慫頭搭腦,好似真的像偷男人被正主抓包一般。
六識還算是好的,她雖說有點反應,卻好歹也能繃住。
彆看紅妝在床底下狂得要命,動不動就要拔出她的大骨砍刀來為姐請命驅敵。
可血脈壓製終究不是虛的,蜀辭霸魔河榜一霸就是萬代春秋,那小刀子似的眼神颼颼刺來,她小心臟就有些受不了,差點就直接軟倒下去了。
蜀辭眼神殺完這四人,又不確定床底下還有沒有藏著其她女人,她尾巴撒開百裡安,撩起床簾左看右看,確認裡頭當真再沒有其她人後,臉色依舊沒有變得有多好看。
嬴姬娘娘看著這一張張貌美如花的麵容,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幾個回合,問話都不知該從何處問了。
隻覺得自己的大腦,此刻就像是一個生鏽的齒輪,轉都轉不動了。
不論這怎麼看,這些女人都同自家兒子關係不大清白的樣子。
旁人她暫且不去費心思推演身份來曆了。
姬言這姑母的身份明明白白的擺在這裡,容不得嬴姬娘娘多做試探。
嬴姬娘娘神情前所未有的慎重嚴肅,索性一陣見血地問道:“小安,你老老實實告訴為娘,這些姑娘們,可都是你的人?”
問得十分直接,可見她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百裡安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說起,隻是對上嬴姬娘娘那嚴肅認真的眼神,他無法撒謊糊弄過去,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饒是嬴姬有再大的定性,身體也不由狠狠一晃,然後直挺挺地做勢要倒下去。
百裡安麵色一緊,趕緊飛身下床,抱住身體軟掉,一口靈魂從嘴巴裡吐出來的嬴姬娘娘。
“阿娘!”
寧非煙眼皮跳了跳,看著嬴姬娘娘那副深受驚嚇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中並無過往戲弄人的惡趣輕鬆快感。
她素來以嚇人逗人為樂,瞧著那些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人越窘迫越無措越狼狽,她便越是對此感到有趣。
從古至今,被她嚇的人不占少數。
如今,看著嬴姬娘娘被嚇得三魂齊吐的模樣,她竟心中有些躊躇不安起來。
忽然感到,自己用這張臉照樣撞騙的嚇人很是不對。
分明往日裝著這張臉欺騙百裡羽常常為她下跪奉茶,她都能夠心安理得地受著,儘情地欺負著這位正道劍主。
也不知是出於怎樣的心理,寧非煙忽然覺得用這張臉來遮掩身份,自護安全很是無趣乏味。
絕對不是因為擔心嬴姬娘娘會因此對百裡安這個小兒子而感到失望憤怒這個原因。
寧非煙最終還是撤去了麵容上的幻術,甚至懶得多想今夜蜀辭會怎樣找她的麻煩。
她隨著百裡安的步伐尋上去,蹲在地上托腮看著嬴姬娘娘微微一笑:
“娘娘或許有所不知,儘管百裡羽喚妾身喚了幾百年的長姐,可是他真正的長姐並無任何修道天賦,早在她十七歲的時候,就死在了無人冷寂的冷宮之中。
死前為妾身意外所遇,說過一些話,交代過一些後事,至此,妾身便借以她的身份行走人間天璽劍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