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不列顛的商人羅伯特·馮·斯泰格爾在小李收拾好東西後不久就到了。
羅伯特身後跟著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黑發黑眼,五官更立體,能看出明顯的混血特征。他正在用不列顛語跟羅伯特說著什麼。
薑陵猜測這人就是羅伯特雇傭的通譯,她豎起耳朵用心聽,雖然距離有點遠,通譯的聲音也小,這讓她聽不太真切,但大體還是能聽出不列顛語和她會的英語差彆不太大。
羅伯特走上前給了錢掌櫃一個擁抱。
“錢,我的朋友,真是好久不見。”這句話是羅伯特並沒有用不列顛語,就是說得有些不倫不類,好在錢掌櫃聽懂了。
“好久不見,羅伯特,不知道你又能給我帶來什麼驚喜。”錢掌櫃後退了一小步,顯然交易了這麼多次,他還是沒有習慣不列顛人的熱情。
薑陵立刻跟上,對羅伯特的話進行了翻譯。
聽到薑陵流利的不列顛語,羅伯特感到十分驚喜,沒有想到遠在異國他鄉,他還能聽到這麼純正的家鄉話。
羅伯特的目光從錢掌櫃轉移到薑陵身上,他伸出手,然後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想要收回。
薑陵伸手向前,握住了羅伯特伸出的右手。
羅伯特更加驚喜了:“小姐您家裡有長輩去過不列顛嗎?您的口音也十分純正,禮儀也十分周到。”
羅伯特雇傭的通譯姓胡,祖籍瓊州,正如薑陵猜測的一樣,他隻有一半的燕國血統,是個混血。隻不過他在瓊州長大,他的不列顛語就是個二把刀,溝通交流沒有問題,但就是聽起來很彆扭。
羅伯特選擇雇傭胡通譯,一是因為他跟胡通譯的母親認識,二則是因為不列顛本土通曉燕國知識,說話也流利的不列顛人不超過一掌之數。
“家父曾在不列顛遊曆。家父才是不列顛通查我隻不過是學到了皮毛而已,羅伯特先生您實在是過譽了,您可以直接稱呼我為薑。”薑陵直接把她去世的老父親抬了出來。至於薑維到底去沒去過不列顛,會不會不列顛語,誰還能通陰陽不成?
“薑,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羅伯特。”羅伯特從善如流,接受了薑陵的建議。
胡通譯聽到薑陵和羅伯特之間的對話也十分驚訝,他沒有想到麵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竟能說一口流利的不列顛語,就連他有一位來自不列顛的母親,在不列顛語的流利上也是不如薑陵的。
錢掌櫃也一樣,他是能聽出薑陵對不列顛語的熟悉程度遠超原本的通譯,但他竟不知道,她薑陵對不列顛的文化也略知一二,並且能夠和羅伯特無障礙溝通,一來二往之下,薑陵和羅伯特的關係突飛猛進。這樣看來,他隻不過花費一支鋼筆和一瓶墨水,就能請到薑陵簡直是大賺特賺。
薑陵和羅伯特也隻是進行了簡單交流,羅伯特來這兒畢竟是為了做生意的。
接下來羅伯特說一句,薑陵就給錢有福翻譯一句,而且是同聲傳譯。
另一邊的胡通譯就不儘如人意了,他需要聽錢掌櫃說完,然後經過短暫的思考轉化。胡通譯也不能說差,隻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最終的結果還是好的,羅伯特和錢掌櫃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商談結束之後,羅伯特問道:“薑,我想要雇傭你做我的通譯,我可以為你開出每個月一磅的薪金。”
羅伯特可以說非常大方了,一開口就約等於一支派克鋼筆的價錢。
“非常抱歉,羅伯特,我真的很不願意拒絕像你一樣大方的老板,但是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作者,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寫出一本暢銷海內外的小說。”薑陵忍痛拒絕了羅伯特開出的薪金,她可是有著作家係統的女人,她就是為寫作而生的。有係統在,何愁她的未來不夠光明?不能夠,她走的必定是一條陽光大道。
“哦,薑,你竟然是一位作家嗎?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能夠拜讀你的著作?”羅伯特先是有點失落,然後就是興奮,他新認識的朋友竟然是一位誌向遠大的作家。
“羅伯特,我是多希望能把我寫的小說分享給你,但是我的手邊並沒有,希望未來我的小說可以翻譯成貴國的語言,到時候羅伯特就能看到了。”薑陵隱晦地表達了希望自己小說能夠在海外暢銷的野望。
“我相信薑你一定會成功的,就像我們國家的奧斯汀女士一樣。”羅伯特在兩地經商多年,也多少懂得了燕國的一些風土人情,他聽出了薑陵的野望,並送出了自己誠摯的祝福。
“非常感謝你的祝福羅伯特。貴國的科學院真是了不起,我父親曾經跟我形容過過貴國科學院的院士改良的蒸汽機,那真是個奇跡不是嗎?”薑陵不著痕跡地套話,就算是萬一說錯了,她也可以抱歉地表示是自己記錯了。
“當然,瓦特爵士改良的蒸汽機大大提高了生產力,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奇跡……”說道蒸汽機,羅伯特就不困了,那正是他熟悉的領域。
像薑這樣熟悉不列顛,並且願意更進一步了解不列顛的燕國人是少數,更多的人甚至藏不好自己眼底的鄙夷。不過金錢即是正義,羅伯特並不在意燕國人心裡想些什麼,又是如何看待他的。不過要是有像薑一樣能跟他聊得來的,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羅伯特絮絮叨叨地給薑陵講了許多關於科學院和蒸汽機的事情,好像要不把憋了許久的話都講出來。
薑陵一直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她專注的視線,好像此時她的時間隻屬於羅伯特一個人,這讓羅伯特的傾訴欲更上一層樓。
羅伯特直到說得口乾舌燥,才停了下來。羅伯特的傾訴欲得到了滿足,薑陵的求知欲也一樣得到了滿足。
外國已經開始工業革命了啊!而大燕還在跟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做鬥爭,這樣的差距,落後的將來又要如何償還呢?
薑陵眼底的憂慮轉瞬而逝,她將其深深地埋到心底,然後麵上重新拾起笑容,和羅伯特告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