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巡查過了十一層的情況。但當兩人正要繼續攀登最後一層樓時,卻見到兩個侍從站在樓道口,彬彬有禮地擋住了他們。
“對不住,兩位貴客。最上層近兩日被一名客人包下了,說是杜絕其他客人進入。”左邊的侍從一彎腰,歉意而不失禮貌地說。
“哦?”宵萬斛眯起眼,臉上頓時露出玩味的表情。
律向熙的眼光照過來,宵萬斛與他四目相對。
看來,這第十二層裡,應該就是他們一路找來的源頭了。
律向熙似乎還有些猶豫,在考慮要不要就這麼離開。但宵萬斛此刻卻上前一步,替他做了決定:“那好,打擾了,我們下樓了。”
說完,他抓住律向熙的手就扭頭離開。律向熙還有些遲疑,腳步斷斷續續。
跟在宵萬斛的身後,他似乎還是感覺有點不應當。直到兩人轉了好幾層,走到已經沒有客人的第九層時,宵萬斛才鬆開他。
“為何不上去一觀?”律向熙揉著手腕,神情古怪。
“就是觀了,又有何益呢?”宵萬斛轉過身,一股等著看樂子的表情。
“你我二人的能力,或許能將他拿下。”律向熙感覺錯失良機,說話都帶著滿腔遺憾。
但是,宵萬斛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說得不差。但是你的一萬兩,可沒包括圍殺旗使這樣的累活啊。”
“你……”律向熙看著他,眼神裡有些不悅,有什麼話好像忍不住要一吐為快,卻還是硬生生咽下去了。
宵萬斛看他這番模樣,心裡對他的身份感到有點好笑。又想了想,他還是娓娓道來:“不過,就算你加錢,我還是覺得不應該現在出手。”
“這,你又有什麼考量?”好在律向熙儒雅平和,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
“唉,你自己想一想。”宵萬斛有些埋怨的口氣,慢慢對他說,“首先,我們都沒有正麵與旗使作戰的經曆。你我二人,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戰勝他吧?”
說到這裡,宵萬斛還是有點心虛的。當時自忖武功高強的自己,被徹地聞聲幾招拿下的黑曆史曆曆在目,萬一這個影骸也是那樣的水準,怕是兩人真的被一串送走。
律向熙對他的這段經曆自然無從得知。不過宵萬斛說得也沒錯,於是他冷靜地點頭同意。
“其次,他既然在這裡潛伏,還如此大膽包下一層樓,肯定有保全自身的辦法。”
宵萬斛吞了吞唾沫,繼續說:“咱兩人冒失上樓,既打草驚蛇,暴露自身,如果讓他逃脫,更是前功儘棄。你樂意承擔這樣的結果麼?”
律向熙搖搖頭。這確實是他考慮欠妥,現在也認識到了。
“最後,他在這裡,是黑雨刀客的製衡。”宵萬斛苦口婆心,語重心長,“剛才還在說,你能保證黑雨刀客是好人麼?他立場不明,你幫他鏟除了九徹梟影,怎麼保證他不會回頭咬你一口?”
“現在影骸就是九徹梟影的代表,和黑雨刀客平分秋色。反正都是黑吃黑,你乾嘛要提早去趟渾水?”
講完自己的分析,宵萬斛回頭看到律向熙已經非常認同了,心裡還有點小自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隔岸觀火,以逸待勞。”
“有理,今日方知聽先生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律向熙嘖嘖稱歎,對他刮目相看了。
“嘁。”宵萬斛總覺得他誇人帶著一股暗諷的味道,心裡毛刺刺的。
他捏起酒桌剩在盤子裡的一枚瓜子,慢慢剝開:“清水窪離攬雲閣很近,估計這場好戲,應該會很快上演。”
“好。”律向熙認真地聳聳肩,好像在暗自鼓氣,“到時候,你我隨機應變。”
樓下此刻又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朝窗外望去。
驕陽已經漸漸攀升得很高,看來是快要到中午了。晴空格外明朗,湛藍的天一碧如洗。
…………
“暖風喲吹池塘,池塘喲進大江。大江喲載船頭,船頭喲晾衣裳……”
江邊,熱鬨的人群裡不時回蕩著船夫們散漫的漁歌。沙灘上踩滿了腳印,交織的人群扛著漁網和貨物不斷穿梭著,好像細密的絲線。
下午的陽光金燦燦的,照得灘上人們的臉油光泛亮。船隻不斷靠岸和離開,淺水也被攪得溫熱熱的,泥沙打著旋在水麵下飛舞。
賦雲歌他們終於趕來了,雖然爭分奪秒,抵達攬雲閣也已經是下午了。
狼塵煙已經睡醒,聽著江岸熙攘的人聲,他從船篷裡混混沌沌地伸出頭來,首先看到了兩岸瑰麗的青山。
攬雲閣三山抱水,江流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氣勢。蒼翠的森林綿延在山頭,鐘靈毓秀。
除了最高處的觀光福地,攬雲閣之下也攢集了一大片鬨市區。人潮似海,似乎這裡在舉行什麼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