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沒有動,範宇打開了門,門口是一名快遞員,他將一束鮮花遞了進來。粉紅的花瓣柔軟嬌豔,翻卷成優美的曲線,香氣濃鬱,是一束新鮮的百合。
“是李慶利先生吧?請簽收。”
範宇回頭看了眼老人,見他依舊沒有反應,做主把花收了下來,在收件人位置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沒想到還有人給您送花。”
“是我女婿。”
“鄧林?”範宇脫口而出。
“你們社區的,工作做得還真細。”老人接過花放到小桌上,心情恢複了一些。
範宇見狀假裝不在意地問道“我聽王護士說,他好久沒來了?”
“他很忙,”老人是真不在意,緩緩說著,“都說女婿是半子,我這個女婿,比兒子還孝順。”
“李嘉卉眼光不錯。”範宇補了一句,說完對於自己再次提起這個名字,又有些後悔。
“不提了,”老人揮揮手,開始趕客,“問題我也都答了,相冊我也給你們了,可以放我去吃飯了吧?”
“誒,當然當然,是我們打擾啦。”範宇連忙起身,老朝奉也跟著站了起來,可何姒卻沒有動。
等了一會,範宇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過去拉她“小何,我們都打擾李老先生一上午了,還有什麼事嗎?”
何姒還是不動,眼睛盯著那束花,終究還是老朝奉扶起了一臉嚴肅的少女“走吧,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走走走,出門哥也給你買束花。”範宇也知道何姒看到東西了,準備先打個岔把李慶利哄出去再回頭。
何姒終於站了起來,三人將李慶利送到電梯口,借口還有地方要去,沒坐電梯,看著李慶利消失在了電梯緩緩合上的門間。
“你看到什麼了?”範宇等不及回房,立刻問道。
何姒神情還有些恍惚,似乎不確定自己的幻視是不是正確“你接過花的時候,可有什麼異常?”
“花裡會有什麼異常?”
“你又看到烏龜了?”老朝奉也有些急了。
“不是烏龜,”何姒似乎在斟酌言辭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花……那些花,是真花嗎?”
“不是鮮切百合嗎?”範宇聽得糊塗,“秦叔你見到的是什麼花?”
“百合,鮮花。”
何姒把手中的相簿翻開,指著上麵的一張照片問兩人“和這個花相比呢?”
兩個腦袋一起湊了過來——照片上的李嘉卉挽著父親的手,頭發被精致地梳理成中式發髻,低低地盤在腦後,上麵點綴著幾朵百合花,高貴優雅。她目光溫柔,臉龐帶笑,在父親的陪伴下走向自己的幸福——是她結婚那天的照片。
“就因為這個頭花,會不會太牽強了?”範宇眼帶不解。
老朝奉卻不同,他再次問道“你看到的是假花?”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假花,但和這頭花的造型一模一樣。”
“難道真是李慶利,我們被他的演技騙了?”範宇想了想又說道,“不對,他最後那段話可能用了文物的能力,走,再去房裡看看!”
範宇說著回頭往李慶利的房間裡走,卻聽何姒說道“等等。”
“怎麼了!”範宇最怕聽到這兩個字,急急忙忙再次回頭,何姒卻不說話,眼睛還是死死盯著相簿。
範宇隻好又將腦袋湊過來,相簿已經翻了一頁,上麵是帶著同樣百合胸花的新郎,範宇的語氣變得不滿“這不就是鄧林嗎,怎麼了,結婚的時候新郎還不能在場?”
“是這張。”何姒將手指移動,指向了相簿右下角的一片汪洋大海,看樣子是兩個人在度蜜月。
“天涯海角,這張照片我之前也看過,怎麼了?”
“這是我夢中見到的那張照片。”何姒很肯定地說道。
“你之前不是說在夢中看不清嗎,隻能確定是一男一女,那也有可能是父女啊。”
何姒搖頭,語氣沉重“就是這張,我不會看錯。”
“這是什麼意思?”範宇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能說明什麼嗎,還看不看花了?”
“嘉卉灌叢,蔚若鄧林,”老朝奉終於開口了,“不是李慶利,是鄧林。”
“不對啊,就因為他們名字念著順口?”範宇還是不認同,“你彆忘了,我們在夢境中見到的可是個老人。”
老朝奉卻已經不再糾結在李慶利身上“可能是文物的功效,我們到現在還沒確定這次到底是什麼物件。”
何姒立刻認同“對,上次林歡在使用文物力量的時候就變成了畫像中的麻姑。”
“你們的意思是……言出法隨也是某個傳說中老人的能力,鄧林在使用這個能力的時候自然化作了他的樣子?”
何姒沒有立刻讚同,但老朝奉點了點頭。
“那我立刻派人去找鄧林。”
“他正值壯年,又有言出法隨的能力,雖然不知道在現實中能發揮到什麼地步,恐怕不好對付。”
範宇知道老朝奉說的有道理,又補充道“先把人找到,後麵的事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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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宇說完,見何姒還是看著相簿保持沉默,又打趣了兩句,想活躍一下氣氛“那個人是從月亮裡來的,小九分明是金烏,是從太陽裡來的,一物降一物,我覺得還有機會,要是小九聽不懂人話就更妙了。”
何姒仍舊不說話,小九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也沒有與範宇爭吵。範宇看看何姒,又看看小九,知道還有事,認命地問道“還有什麼,快說了吧。”
“我每次見到那個老人,他都會蒼老幾分。”
何姒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連老朝奉都沒有聽懂,更彆說範宇了,可她心裡的畫麵卻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
何姒想起了林歡和薑淮,那時的薑淮是林歡日漸崩潰的內心最後一道防線,所以她每次複仇,薑淮的背上便會多一道傷痕,這是文物力量對使用者造成的反噬。
那些能力並不是上天的恩賜,而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此看來,他們遇到的這個老人,恐怕並不與上次案件一樣,會變成文物本身——他是文物的操控者,而他付出的代價,便是蒼老。
“你的意思是,那個老人就是鄧林本人,我們看到的是他蒼老後的樣子。”老朝奉終於明白過來,範宇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心下了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來這一趟也不算全無收獲,至少嫌疑人是鎖定了。”範宇自我安慰著,“走吧,肚子餓了,邊吃邊聊。”
“糟了!”還沒上電梯,何姒又是一聲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