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幾名村人不再磨蹭,推搡著小五子和吳代表,由趙叔帶頭,默契地往西而去,那邊便是祖廟的方向了。
“秦叔,你怎麼看?”範宇照例落後幾步,問著老朝奉,“演的,還是真的?”
“像是真的。”
“我也覺得,那兩人到現在還雲裡霧裡,至少小五子肯定不知道村上的泉水發生了什麼,要不借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留下來,早在昨晚就跑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除了他倆還會是誰呢?”君九姿並不認同,“昨晚的曆程已經確定泉水是沙漠天然之物了。千年前就存在的水源,因為古物作祟而一朝乾涸,這古物必然是外來之物,八字不合,此地的外人除了我們就隻剩下吳代表了。”
“為什麼一定是外人?”老朝奉問道。
“因為隻有外人才有動機。”君九姿答得理所應當。
“動機,”範宇玩味著這個詞,看著麵前三三兩兩的村人搖了搖頭,“人心最是難測,如今地理勘測技術越來越發達,這裡的奇景明盛城建公司不一定是第一個知道的,隻是第一個在明麵上冒出來的而已,你怎知沒有其他人想要分這一杯羹。”
“你的意思是還有其他人被買通了?”
“我的人正在查。”
“剛剛打電話給你的那個?”
範宇聽完麵上露出一絲尷尬,隨後自我解嘲般笑了笑說“那個是幫我們查古物的,暫時還沒有線索,不過我們查的是古物,但真正要對付的還是人心。”
君九姿不說話了,若有所思地看了一遍三人,何姒卻在此時走上前,拍了拍範宇的肩膀說“剛剛劉姐打電話了啊,又被罵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偷偷摸摸討論了那麼一大堆,又沒有及時告訴我,劉姐半夜收到任務,放著美容覺不睡,把大象的十八代祖宗都查遍了,早上得知鄧主任派車運了牛羊過來,和大象完全不沾邊,能不罵我嗎?”
“哎呀,看錯了,對不起,”何姒嘴上在道歉,語氣卻十分輕快,絲毫不見道歉之意,“要不你和我說說,還有哪些大象?”
“有關大象的青銅酒器還真不多,秦叔應該都給你科普過了,劉姐查的更多的是關於象牙的資料,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範宇故意賣了個關子,何姒自然將頭搖得像撥浪鼓。
“你可知象牙其實是大象身上的一個死亡符號?”見何姒搖頭,範宇繼續問道。
“你是說,大象因為象牙巨大的文化和經濟價值而被人類獵殺這件事?”
“對,劉姐算是給我上了一節愛護動物,珍惜生命的科普課吧,你可覺得與今日泉水消失的命運很像。”
“對哦,”何姒還沒回答,君九姿先接上了話,“因為泉水帶來的旅遊價值和潛藏的經濟效益,沙泉村才會被人們盯上,這麼一想真的聯係得上,你們那位劉姐真的很厲害。”
“是吧,所以被罵就罵了,我也沒反抗。”範宇調侃了兩句又說道,“還有一點,你們肯定也不知道,大象一生會經曆六次換牙,最後一次換牙後,它們就會走向生命的終點,而大象在預感到死亡前會獨自前往有水源的地方,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便是象塚。”
“所以我看到的極有可能是象塚?”
“誰知道呢?”範宇聳了聳肩,秦鑒則在一旁默默聽著,他知道何姒心中對象牙之事依舊放不下,所以雖然劉蕊的推測完全忽視了青銅與酒尊的意象,秦鑒一句都沒有反駁。
言談間,幾人已經走出很遠,而隊伍最前頭的趙叔幾人終於停下了腳步,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到了。”
三麵環山的低穀之中,一座古廟屹立著,那是與何姒想象中全然不同的古廟,她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間與之前村中建築相似的土屋,頂多就是占地麵積更大一些。卻沒想,眼前出現的竟然是一座用厚重石塊堆砌而成的建築,頂部的石塊上還整齊的鋪著蘆葦編織的鋪蓋,巨大的石塊緊密有序地堆疊在一起,外牆已經被風沙侵蝕得斑駁陸離,結構卻依舊穩固如初。
這座古廟就這樣突兀地立在無儘天地之中,守望著沙泉村,宏偉之外,多了一種神秘而古老的韻味。
“趙叔已經走了。”老朝奉喚醒因著眼前建築而明顯失神的幾人,率先朝那滿是滄桑的大門而去。
村人先行一步,在古廟門口雙手合十喃喃自語了一陣,才推開了這扇門。曆史的味道隨著沙塵一起從緊閉的大門中湧出,沒了日頭的暴曬,陰涼之意襲來,幾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才一起抬腳穿過大門。
這古廟外部從看去莊重宏偉,內裡卻十分古樸,甚至可以說是簡陋,沒有神像,沒有壁畫,甚至連紋飾都沒有,隻有層層疊疊的木架由下至上排滿了東麵的那堵牆,木架上麵全是先人的牌位。
木架與牌位都很乾淨,應該是經常有人來打理,秦鑒仔細辨認了一會,正如李衝和朱斌先前所說,下層木牌上的人名還能看得清晰,再往上逐漸模糊,最上層的木牌卻已經腐朽,不管是朱允炆還是跟隨他的那位將軍,全都了無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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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趙叔在內的眾人都沒有動作,朱斌先上前一步,走到最下層一個嶄新的木牌前,跪下磕了個頭。
範宇輕輕碰了碰李衝的肩膀,問道“那是老村長,朱斌父親?”
“嗯。”李衝點了點頭。
範宇不再言語,等朱斌一套程序做完,重新站起來,才說道“我已經發了定位,牛羊一會送到,趙叔,現在這段時間,先帶我們看看村誌吧?”
趙叔放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又放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終於說道“你們先背過身去。”
說完,見外人都依言轉身,才走到東麵木架旁,在老村長的牌位邊蹲下來,摸索好一陣,從木架底下掏出了一個盒子。
“好了,”趙叔並沒有立刻打開盒子將村誌取出,而是對著幾個他眼中的陌生人說道“村誌隻能由我拿著翻閱,至於看的人,你們自己選一個代表。”
“那便何教授吧。”老朝奉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