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今日的計策,你們是何時與秦鑒商量的?”何姒想起範宇的突然造訪,那之前她已經和秦鑒獨處了很久,甚至又經曆了一重夢境,可秦鑒卻未與她提及關於這個計劃的任何一個字,這不免令何姒有些生疑。
“從未商量過。”鄧易之倒是坦蕩,“鏡子不是凡物,而你和秦鑒又是他的重點監視對象,我們不敢托大。其餘人也隻知道計劃的部分,都是暗中交接的。”
“可……”秦鑒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何姒想說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語言,隻能隱晦地提道,“你們貿貿然將我和他分開,試圖將他困住的同時又引我入暗房,怎麼確保他不反抗,讓一切在不驚動鏡子的情況下按計劃執行?”
“你我如今所在的這件殘片,是秦鑒和特保局合作的第一件古物。”
鄧易之看似答非所問,何姒卻從中聽出了與眾不同“他知道這件古物?所以當它出現在展廳,甚至引發我的幻視時,秦鑒立刻意識到你們在向他傳遞信息。”
“哈哈,”鄧易之拍了拍手,“為了防止他忘了時間太久遠之物,範處恐怕還會特意多說幾句。”
想到範宇一個近兩米的壯漢,在秦鑒麵前囉囉嗦嗦婆婆媽媽小心翼翼字斟句酌試探的樣子,何姒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範處很擅長地下工作,一定能在不被敵人發現的情況下,幫助秦鑒回憶起來。”
“是啊,而且拍照之事也是秦鑒直接與公爵商量的,”鄧易之若有所指地看著何姒,“因為何小姐的一些幻象,他開始懷疑自己有了一個邪惡的背麵,就是如今所有混亂的幕後黑手,而我們周邊也有那個人安插的間諜。不過他沒有那個人格的任何記憶,所以他也認定那個人格並不擁有他的記憶,他們有相對獨立的人生,隻是那個背麵會出現在鏡廊的每個角落監視他。謹慎起見,他找到了與這一連串事件完全不相關的吸血鬼,他們在公爵黑暗的棺木旁製定了這個計劃,然後讓公爵拍完照後直接來找我。”
原來是吸血鬼的棺木,雖不是絕對的黑暗,但以那兩人的能力,不讓彆人聽到談話的內容還是能做到的。何姒想著,在她還沉浸在那些神奇文物中的時候,秦鑒已經開始行動了,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的呢,莫非是?何姒腦中閃過那具站立的枯骨。
“他應該預料到了袁圓的情況,想從照片中發現彆的線索,卻沒想到你們會直接拍到鏡子。”
“對,意料之外的收獲,也從另一個方麵證實了秦鑒對於那個人的猜測,他並沒有秦鑒的記憶,隻是依靠監視獲取信息,他顯然小瞧了我們來自西方的朋友,所以才會這麼輕易被拍到照片。”鄧易之肯定了何姒的想法,“隻是,可這個信息太敏感了,我不敢直接告訴秦鑒,隻能按照他的邏輯,以一件他知道,但鏡子不會知道的古物為暗號,開始新的計劃。”
“鄧主任,”何姒斟酌了一會才問道,“我們開始都以為出現了一鏡雙生的情況,懷疑秦鑒會在與另一個人格的爭鬥中逐漸失去自我,可現在看來,那個人才是鏡子,秦鑒照片上的重影極有可能與他所受的傷有關。若他不是鏡子,卻偏偏能使用鏡廊,他是什麼?”
“我不知道,”鄧易之為難地搖了搖頭,語帶無奈,“鏡子對我們的監察嚴密到什麼程度並不明朗,我也不敢動用特保處的力量展開全麵調查,對於秦鑒的真身,我們一無所知。”
“如果我說我有一個想法呢?”
鄧易之看了看何姒,緊鎖的眉頭緩緩解開“洗耳恭聽。”
“他才是製作鏡子的人。”
“磨鏡人?這樣倒能解釋他的運鏡之力,”鄧易之將信將疑,“但宋兆軒呢,那可是何小姐親眼看到的,他是當年送你鏡子的那個少年將軍。”
“在鏡子的世界裡,眼見未必為實,”何姒開始在回憶中尋找細節,“那些幻象太過真實,不像是憑空捏造的,但我總覺得宋兆軒出現的太過刻意,他的臉在幻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的意思是……回憶的流向是真的,但裡麵的細節,比如那個少年將軍的臉,被人改變了?”
“今朝既得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無數細節開始湧現在何姒腦海中,她不由喃喃起來。
鄧易之卻不知道何姒所想,眼前人脫口而出的兩句詩令他剛剛有了起色的思緒複又陷入迷惘,他問道“什麼意思?”
“這是我曾在幻境中聽到的話,是宋兆軒同我說的,但聲音卻是秦鑒的,那時我們以為……”何姒解釋著,突然停了話頭。
“何小姐一定以為自己是心之所念過甚,自己給人物替換上了秦鑒的聲音。”
我可沒這麼想,我當時就覺得可疑,是秦鑒這樣想的,何姒心裡吐槽著,嘴上卻說“不止如此,幻象中的那個宋兆軒,總讓人覺得是僅僅頂著一張相似臉皮的冒牌貨,除了臉之外,他全身的氣息都與秦鑒極為相似。”
“如此看來,倒真有可能。”
“還有,”不等鄧易之說完,何姒又想到了新的證據,“今天我又看到了一段新的幻象,那段幻象中宋兆軒似乎是我師傅,比我年長許多,可躺在地上的宋兆軒依舊一臉年輕,應該是鏡子疏忽了,他製造幻象欺騙我,卻忘了時間會使人蒼老。”
何姒說著又停了停,她突然想起範宇出現後,調侃中的“爹係男友”四個字曾短暫地觸發過那個幻象,讓她重新看到了躺在自己懷中的那個人,分明是初見時滿臉滄桑的秦鑒——明明有那麼多疑點,他們卻一直忽略了。
“秦鑒和何小姐從剛見麵起就格外投緣,原來你們才是千年的情緣。”
明知鄧易之是打趣,何姒的臉還是紅了,但隨後,她的臉色又逐漸蒼白,因為如此一來,問題就更多了,比如——若秦鑒是磨鏡人,那他就是當年的那個少年將軍,他是如何以凡人之軀獲得這些能力的,這些年他是一直活著,沉睡著還是也曾經曆輪回的,他又是為何失去全部記憶的。
鄧易之顯然也看出了何姒的疑惑,但他並不急於知道答案,隻是說道“事情的全貌不是我們在此中便可以全部看清的,我想,鏡子知道的應該比我們都多。”
“那下一步計劃呢,我們要如何對付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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