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英笑著拍拍他的肩,“好樣的!”
她又看見旁邊被五花大綁灰頭土臉的兩人,也大約認了出來,笑道“是鄧大人和王將軍吧?”
王信德冷哼一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是不會叛主的!”
“我徐振英做事,向來以德服人,不喜打打殺殺。再說我殺你做什麼?如今你沒有兵權,手底下的心腹一個也不服你,你也沒有能力顛覆我的朝廷,殺不殺你,很重要嗎?”
王信德瞬間麵若死灰。
而鄧全安則一臉憤怒的望著她,隨後又望向徐振英身邊的林翰。
林翰歎氣“鄧大人,你我曾為同僚,我勸你一句。你恨我們殿下不如恨你的大周皇帝。是他自己剛愎自用,整日忙著爭奪皇位,不顧百姓死活,落到今日下場是國運不濟,卻也是他自作自受。大周朝國祚延綿三百多年,也是時候改天換地了。我等凡人,如何能阻止天命所歸?不若同我一樣,歸順了殿下——”
鄧全安冷笑,“這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就是你所謂的天命所歸?”
林老反諷道“周家人薄情寡性,將百姓視作螻蟻,尤其是仁正皇帝死後,朝廷換皇帝猶如歌女換新衣,連年征戰,連年收稅,朝堂更是烏煙瘴氣。鄧大人對大周一片忠心,確實是可歌可泣,可卻聽說過‘護主有恩當食肉,卻銜枯骨惱饑腸。於今多少閒狼虎,無益於民儘食羊’這幾句話?”
鄧全安身子一晃,臉色瞬間煞白!
徐振英揮了揮手,“放了他們。”
周平一愣,滿臉不讚同,卻不敢開口。
江永康便立刻命人將其鬆綁,而安保團很明顯擔心再次發生瓊州府的刺殺事件,現在在人多的地方,總是牢牢將徐振英護在最中間位置。
眼看那兩人鬆了綁,卻還是呆在原地,猶如三魂七魄被人勾走了一般,加之徐振英又在一片山呼海嘯的浪潮之中慢慢進城,安保隊的這顆心才勉強算是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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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徐振英剛走沒多遠,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聲巨響。
然而人群中一片歡呼,老百姓們伸長了脖頸望著她和入城的一行人,似乎沒有人聽到這一聲。
很快,江永康折返而來,在她耳邊低聲道“鄧全安從城牆上一躍而下,以身殉國。”
徐振英心裡一緊,隨後有種無言的痛心之感。
她也許永遠理解不了古人對於家國的忠誠,可是卻不妨礙她對鄧全安這種人的敬佩。
她揮了揮手,“厚葬他。”
隨後,徐振英臉上浮起笑意,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般,朝著入城的百姓們親切揮手。
周厚芳緊緊跟在徐振英身邊。
不知怎的,她覺得這一刻的徐振英雖然被萬千人群簇擁,可背影看上去卻那般孤寂。
從來都是高處不勝寒啊。
帝王皆無情啊——
倒是趙喬年似乎已經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隻略略感歎了一刻鐘,便忽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擠到徐振英身邊提醒道“殿下,大周朝的援兵怕是在路上了。”
徐振英笑容不減的對著百姓揮手,“放心,我已命張婉君和徐慧嘉兩人帶五千兵去必經之路上打埋伏。他們來了,也是有去無回。”
趙喬年一驚,心中暗讚徐振英好敏銳的心思。
也難怪昨晚聽見一陣動靜,方才也不見這兩人,原來是另有任務。
而顯然這一夜,鳳翔府注定是不太平的。
西街某個大戶人家的後院裡,一枯瘦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她連聲咳嗽著,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麵色有些惶恐“是城破了嗎?金州府的女大王打來了?”
丫鬟胭脂連忙道“白姨娘,彆著急。不是城破,是投降!”
“咱們鳳翔府投降了?”
“沒錯呢,是投降,不是城破。不會有人打進來的。”
白姨娘捂住胸口,似乎心有餘悸,“那老爺和夫人呢?”
“老爺和夫人都去城門口迎接新大王了!”
“新大王?是金州府的那位吧,據說還是個姑娘…真是厲害。”
“是呢,聽說那位女大王今年才十八九歲呢!”
“十八九歲?”白姨娘暗暗吃驚,隨後不知想起了什麼久遠的往事,莞爾一笑,“她今年應該也十八歲出頭了。”
“白姨娘說誰?”
“一個舊友罷了。”白姨娘咳嗽了幾聲,“聽說那位大王從不濫殺無辜,她進了城,咱們的日子會不會好過一些?”
“那可不知道。不過我聽說金州府那邊的姑娘都允許做官呢!可惜我是個奴籍,老爺和夫人怕是不會放我走的。”
白姨娘憐惜的撫過胭脂的臉,恍惚間她想起了自己多年前被烹食的妹妹,“你放心,你伺候我多年,我一定去幫你求求老爺,興許能從主母手裡討要來你的賣身契。到時候要是真能做官,我就放了你的良籍。”
“多謝白姨娘!”那胭脂一派感動之色,隨後又聽見前院的腳步聲,“唉,老爺夫人應該回來了!”
白姨娘似乎對夫人有些懼怕,瑟縮著往後躲,“那咱們趕緊回房去,若是夫人看見了我,怕是又要不高興。”
胭脂心疼道“夫人也真是,自從姨娘生下女兒以後就不高興,嫌姨娘沒能生個兒子,動輒就是打罵,好說姨娘也是老爺的枕邊人,竟是絲毫麵子也不給姨娘留。”
那白姨娘連忙做噤聲的手勢,“彆說這些。我就是個姨娘,是這家的奴才,主人家肯賞我一口飯吃就不錯了。更何況夫人隻是凶狠了一些,至少沒把我趕出家門,是我自己…肚子不爭氣,沒能給老爺生個兒子…我命不好…”
胭脂唉聲歎氣,見白姨娘說兩句就是氣喘籲籲香汗淋漓的,連忙扶著她進屋“姨娘快彆說了,進屋躺著吧。您剛生產沒多久,吹不得風!您要是想知道最新的情況,讓流朱回來了給您講。”
胭脂也是極其心疼這個主子。
想當年白姨娘剛進門的時候,那是渾身反骨,整日想著逃跑,對老爺也是愛答不理,整日說什麼自由公平,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夫人將她狠狠收拾了一番,又將她關在後院一年,不斷打磨和調教她的性子,才略略將她的棱角抹平。
眼看苦儘甘來,白姨娘甚至還懷上了孩子,豈料又因冬日台階上有冰,白姨娘一腳踩上去滑了胎。
這下又得了老爺的厭棄,在後院裡過得跟一般的下人無異。
後來不知怎的,老爺又開始出入白姨娘的屋子,這不,白姨娘這才懷上孩子,勉強撥了個屋子和下人供她使喚。
可惜卻是個女兒。
這生產了已經快三個多月,老爺愣是沒來看望她們母女一眼。
果然很快,流朱蹦蹦跳跳的回來了,她這出了一趟門,滿麵通紅,雙眸如星,一回來就嘰嘰喳喳的喊著“天菩薩,街道上全是人!險些把我鞋子都給我擠掉了,姨娘您是沒看見這盛況,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全都跑去看昭王殿下!”
胭脂給她遞帕子擦汗,笑著打趣她道“瞧你,跑得渾身都是汗,你可瞧見那位昭王殿下了,長什麼模樣,是不是有三頭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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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朱興奮的說道“哪裡有三頭六臂,那都是謠傳!長得跟我們一樣,兩個眼睛兩個耳朵一個鼻子,看起來倒是很斯文,一直衝我們笑著揮手呢!胭脂,你知道嗎,殿下是個女的!”
胭脂笑,“我知道啊,前兩年不是就在說那位女反王是個姑娘嗎?”
“可是…她真的是個姑娘啊!”流朱語氣裡全是豔羨,“跟我們一樣,是個姑娘!”
“我曉得了,你是說她是個姑娘,卻能當反賊,甚至說不準還要當皇帝。”
“沒錯!昭王殿下說不準以後就是曆史上第一個女皇帝!你是沒看見,她雖然是個姑娘,可是那渾身的氣派,比起我們府君也差不離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身邊還跟著好多姑娘,看起來像是女官!”
“你今晚這是怎麼了,出了一趟門子,似乎心都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金州府那邊本來就有女官。怎麼,難不成你也想當女官?”
“這聽說和親眼看到那完全不同!再說我為何不能當女官?你要是剛才看見女官們有多威風,你就知道我為啥羨慕她們了。尤其是那個叫什麼錢珍娘的,我聽他們都叫她錢部長,她騎著馬在最前頭,跟一個軍爺在一起,唉,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就是威風,十足的威風!”
忽然,那白姨娘從床上掙紮著起來,一縷頭發垂下,她雙眸瞪大,聲音發顫“你說什麼?錢珍娘?”
胭脂急忙過去扶著她。
而白姨娘十根手指緊緊抓著流朱,“那…那位昭王殿下叫什麼名字?”
流朱不知所措,“我隻聽說她姓徐——”
徐姓,嵐縣來的,還有錢珍娘——
她早該反應過來的!
白姨娘逐漸拚湊起所有的線索,隨後不知想到了什麼,情緒一個激動,竟然直接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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