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身!
第二天,教授沒來見我。他再也沒來。
後來,他們讓我搬到了a區。我的房間在四樓,是一個很大的房間,非常舒適。我在樓道裡沒碰到什麼人,除了在餐廳時碰見過兩個老頭和一位銀發老太太。幾位老人都穿得很好,風度翩翩。但我還是能看見那名健壯男子,有時在餐廳,有時在樓層過道。我還沒出過這棟樓的大門。除了老謝和一名女護理,就沒彆的人再來看過我了。那名女護理來,主要是給我吃藥打針。最初她還會給我量體溫,測血壓,後來就沒有了。我問她可不可以停藥,她說還不能。
這天一早,老謝又來了,匆匆忙忙隻待了十幾分鐘。就像是為了來傳遞什麼消息。但他其實一句有實質意義的話也沒說。比如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或是這次治療到底花了他多少錢。
“今天怎麼樣?”他問我。
“很好。”我說,“我每天都很好。”
“再堅持兩天,就快好了。”老謝籲了口氣,好像終於要解脫了似的。
“我可以走了?”我驚喜的問。
“哦,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的情況就快有結果了。”他尷尬的說。
“我的什麼情況?”
“這個病情。”他猶豫了一下說。
“我到底什麼病?”
“這個我還真不太懂,也許有感染,還有頭部受了損傷。”
“我的病會對公眾有危害?”
“不知道。有些病就是需要治療和評估,然後才能與外界接觸。”
“這次花了你不少錢吧?我回去給你。”
“哦,不用。你在醫院那邊沒住幾天,也沒花幾個錢。而這裡雖說是頂級康養所,但隻做內部接待,都是關係戶,能進來住的都不用付錢。”
“我知道這地方,深有體會。我還臆想過這裡是秘密基地,而且是你告訴我的。你還說這地下有先進的生物實驗室。可笑不可笑,我自己也搞不明白,腦子裡怎會有那麼多怪想法。但你認識這裡的老板,這肯定錯不了。”
“嗯,是啊。是這樣。”老謝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我已經好多了,對不對?”
“好多了。”
“我是不是把腦子摔壞了?”
“這個,他們管這叫腦部創傷後遺症。”
“就是精神病吧?”
“不能這麼說。可能算是精神病的一種,但主要是記憶上的問題。”
“我小時候也摔過。”
“是啊,摔太多次,就很麻煩。”
“就摔了兩次。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真不記得了?”
“也不是。我記得很多情況,但分不清哪些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哪些是胡思亂想出來的。教授說,我的記憶十分紊亂,而且每天都在不斷更新。他說我的腦子就像一個加工廠,不斷製造奇聞異事。他認為這種情況很少見。我還是相信教授說的話,他常用那台機器給我做檢查,機器是不會騙人的。”
“是啊,我聽說了。”老謝囁嚅著說。他寬大的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要擺脫某種不適,兩手無意識地摸著大腿。他就是這樣,心裡有啥名堂,不是使勁揉鼻子,就是用手在大腿上揩來揩去,總是停不下來。我對他很了解。
“教授是乾什麼的?”我忽然問。
“他是國內精神疾病方麵最頂級的專家,尤其是在大腦記憶領域,具有非常高的學術地位,他是這方麵權威。”
“他是你請來的?”
“啊,是的。是的。”老謝連連點頭,“父親剛好跟他認識,人情。”
“難怪。”
“東子,腦子裡那些記憶,如果讓你感到困惑,就彆再去想了,就當是做了場噩夢。恐怕沈新說
的是對的,這對你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沈新?”
“你,你不會不記得她了吧?”
“當然記得。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名字,還有她的樣子。她長得很漂亮,對不對。難怪我會把她納入我的想象裡。不過,我跟她見過嗎?”我腦子裡瞬間浮現出那個女人的樣子。也許我跟她永遠也不會再見麵了。
老謝看了看我,歎了口氣,低頭出去了。
一星期後,我終於結束這段“康養”生活,由老謝和那位壯漢護送,駕車回重慶。隨行的還有另一輛車,車上有兩個人,都不認識。
“再說說,”路上,老謝重複問我同一個問題,“你出了什麼事?”
“知道,”我點點頭,“我都能背下來了。當初我跟小強應老鬼之約,到這邊山裡來跟他碰頭,有天晚上,我跟鬼哥偷偷開車出去,把車停在路邊,步行上山,在山裡迷了路。我倆在森林裡亂闖,碰巧發現一處古墓。由於準備不足,當時隻取走了少量墓裡的財物,然後標記位置,約好下次再來。這次,我跟老鬼準備充分後,偷偷回到這裡,想尋找那處地方,不料途中兩人意外失散。我失足墜入溶洞,九死一生才逃出來,而老鬼至今下落不明。是這樣嗎?”
“也記得為什麼要這麼說?”老謝又問。
“因為這是對大家都好的解釋。”
“很對不起,本不該把你們牽涉進來。我們跟億森合作研究那座古墓,是獲批的,有官方備案。但你們的私自行為不僅違背合約,而且違法,知道嗎。”
“知道。”
“古墓發掘,本就不該讓你們非專業人士參與。但這也不怪你們,哪有不喜歡錢的。億森聘你們來,也是為了儘快完成合同勘探任務,企業追求效益,在安全防範上有疏漏,這種情況很難避免。”
“康小強呢?”
“其實他就比你倆聰明。回去後,你可以跟他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