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兩千年前就已經繼任桑族族長之位,坐鎮桑族族地,掌管桑族事務,自此道侶二人常年分隔兩地。
對於容與和桑榆兩人來說,二人曾共同度過了一千年的夫妻甜蜜時光,分離之後極為不習慣,更讓人難熬的是綿長的思念,絲絲縷縷但綿延不絕。
容與在剛接任容族族長事務之時桑榆作為道侶為他分擔了不少公務,但桑榆比他提前一千年開始熟悉桑族事務,到了她正式即位時,已經用不著容與相幫了。
為此,容與抱著人狠狠地表達了他的不滿。
最後兩人達成了一致每隔百年,對方就到另一方族地去陪伴對方,這才勉強解了些相思之苦。
仙界的四季極為分明,但桑族的族地沒有秋冬二季,隻有春季與夏季在不知疲倦地輪換著。
桑族長老們稀奇地研究了很久,最後得出兩個結論,都跟問心木本身有關。
一個結論是,桑族族地存活下來的這棵問心木,萬萬年前是由當時的桑族族長之女覺醒了治療之力之後才救活的,當時正值春夏相交之際,故而問心木天生親近春夏兩季。
而另一個結論,問心木是神界之樹,在神界時擁有強盛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帶到了仙界,故而改變了根係遍布的族地環境。
這兩種結論都有一定道理,但都不足以讓人信服;再不客氣一些,用一名前輩的話來說就是,兩個解釋都太牽強了。
前輩們觀察了萬萬年,在發現這種變化於族地而言並無任何害處之後便放棄了研究——實在是他們也研究不出個什麼所以然來。
再後來,神魔大戰興起,神界荒蕪,無人可問,或許他們永遠都無法獲得答案了。
“你果然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喚回了桑榆有些發散的思緒,她驚喜地看過去,容與正緩步朝她走來。
三千年過去,他已經全然脫離了少年模樣,青年豐神俊朗、身姿挺拔,在俊男如雲的仙界也是出了名的好樣貌。
“你怎麼來啦?”桑榆問,美目流轉間全是欣喜。
容與正走到她麵前,看著他清豔嫋娜的道侶,目光是毫不掩飾的灼熱,“多日不見,思卿如狂,為免思念成疾,不請自來。”
文縐縐的,一點都不像他。
桑榆差點笑出聲來,又被他這樣直白而熱烈的話弄得麵上霞色飛起,隻好將自己的臉埋進他懷裡。
容與緊緊地抱住她,大掌摩挲著她纖弱的背,“我很想你”,聲音很輕,帶著些輕歎。
“我也是”,桑榆低低回道。
自收到天宮提議讓容與獨自進入太橫仙山探察的折子,她險些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衝上天宮將那批星官們懟到無話可說,又想撕裂空間跑到容族族長宅邸狠狠抱住他。
衝動的情緒在心間激蕩,最後她也隻是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給各族小族長送去書信,旁征博引、條分縷析,將這種做法的不妥之處一一道來,最終獲得小族長們的支持,聯名上書天宮,反對了他們這種極其不靠譜的提議。
容與稍稍鬆開她,抵著她的額頭,“我的小魚兒是一名很好很好的小族長。”
百年前那批閒得發慌的老族長們搞了個噱頭,票選出年輕一代小族長中做得最好的一個。
容與以最高分獲得榜首。
但是他的小魚兒一點都不比他這個族長差,在她的帶領下,桑族已經初見繁榮。
假以時日,萬年前已經開始沒落的桑族未必不會重現當日榮光。
“你都知道啦?”桑榆有些不好意思。
從她族長的身份來看,聯合各族族長上書天宮阻止可能發生的禍事,很好地體現了她作為一名成熟冷靜的族長護佑仙界的周全思慮。
但從私心看,以她作為容族族長道侶的身份,這樣的做法很難不被人詬病。
“你做得很好,於公、於私,都是。”容與和她對視,眼中的繾綣深情簡直要將人溺斃。
微風襲來,問心木輕快地將枝葉舒展開來,在葉片沙沙聲中,他們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時光流轉,對於凡人而言,仙界的光陰漫長而空寂;但對於仙界之人、尤其是有情人來說,這樣漫長的光陰讓他們的生命裡多了太多絢爛的色彩。
桑族族地的春夏兩季不斷輪轉,仙界四季去了再來,在又一場飛雪落到下城,覆蓋了太橫仙山之後,仙界維持了數千年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鵝毛大雪將太橫仙山染白,堅固而潔白的冰雪將太橫仙山的入口出口都全然凍結。
平平無奇的一日午後,太陽光照射在太橫仙山之上,冬日暖陽不足以將堅冰融化,但足有人合抱大小的大塊大塊冰卻不斷從山上跌落,砸起大片飛雪。
這樣的反常驚動了桐城。
駐守桐城、負責監管太橫仙山動靜的是那群已經從族長之位退下來的前輩們,他們應對魔獸潮有豐富的經驗,同時修為高深,是最適合作為前鋒應對魔獸潮的人。
是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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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意識到引起太橫仙山反常的原因。
果然。
桑族前任族長桑青和星族前任族長星刻立在太橫仙山對麵的太初仙山之上,這裡已經可以感知到地表在隱隱顫動了。
“他們不會將地表挖穿了吧?”一想到魔獸不斷地繁衍,並在地表排出惡臭無比的汙物,星刻的臉都有些繃不住表情。
如果真是這樣,將來清掃起來真要命。
桑青麵色有些凝重,清掃問題還是容後再議了,“魔獸潮要來了。”
在其他各族前任族長們聞訊趕來的時候,魔獸潮已經掀翻太橫仙山。
昔日巍峨聳立無聲護佑一方的太橫仙山,已經成了一座空山。
山體已經被挖空,此時一批又一批魔獸從底下不斷湧出,黑壓壓的一片,仿若不斷湧起的黑色浪潮。
“轟”的一聲,在仙界佇立萬萬年之久的太橫仙山徹底倒下,成為了一座廢墟,魔獸再無遮擋,微波形成巨浪,正朝著距離太橫仙山最近的城池湧來。
來不及感慨太橫仙山的消失,一個又一個星陣不斷在太橫仙山之上落下。
桑青以手為筆,字體已經被他寫成了狂草,攜帶著萬鈞之力毀滅之威的言靈之力朝魔獸潮砸去,炸起一波又一波黑色血花。
但是,太快了。
這次魔獸們的繁衍速度居然比數千年前的魔獸之母繁衍的速度還快,這邊剛消滅一隻魔獸,那邊已經從底下再爬起來兩隻。
這樣驚悚的繁衍速度,讓星刻和桑青臉色都有些發白,僅憑他們二人之力根本擋不住魔獸潮的衝擊。
好在,其他各族的前任族長們及時趕到,一個又一個仙術被釋放出來,一個又一個陣法落下,及時填補了二人被衝破的防線。
擋不住。
數千年前隻有一個魔獸之母就讓仙界吃儘了苦頭,這次呢?
每隻魔獸都能看作是一隻魔獸之母。
它們在屏蔽了太橫仙山之後的這數千年間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