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暗,晚間的風有了些許涼意。
凡人們已經吃飽喝足,各自鑽入帳篷中洗漱。此時還逗留在草原上的凡人也隻六七八九十個,那是負責巡視的小隊。
下午符皇已經和修者們介紹過凡間隊伍的構成,也簡單提過他們各自的職責。
“我們剛從西南方向回來,那邊無事,不用巡視了。”和巡視小隊迎麵碰上時,桑榆溫聲道。
恰侍衛隊長梁康在小隊中,聞言抱拳,“多謝桑掌門提醒。”
桑榆微微頷首,目送小隊轉向,往北邊走去。
腳下的格桑花已經閉合,白日濃烈的花香轉淡,隨風飄向四方。
她繼續往前走著,瞧著是往帳篷的方向而去,容與跟在她身側,手中還捧著一株盛放的夜仙花。
空中傳來一陣濕涼之氣,桑榆停下腳步。
“許是要下雨。”她道,視線越過前方高高聳立的帳篷,落在其背後連綿蜿蜒的群山上。
不知是否是錯覺,夜間的群山,給人一種陰森之意,似張著大口等待著獵物走進陷阱的猛獸,目光粘膩而狠戾。
這樣的念頭一出,桑榆眸中微顫。
隨即她又笑了笑,這裡隻是幻境,什麼都不真實,僅有從修仙界中進來的人才是真實的,其餘隻是虛幻。
“若是落了雨,這裡不知道會不會被水浸透。”容與順口接話道,低頭看著腳下的土地。
這片草原土地鬆軟厚實,根莖密實,蓄水能力會很強。
“清風有做了防範,一般的大暴雨也不會有太大影響。”程萬裡接話,他正和清風並肩走來,恰好聽到二人的談話。
桑榆和容與兩人轉過身去。
他們所在的草原,野草蓬勃,大抵是被凡人們粗粗修剪過,不到人的腳踝處,並不紮人。
偶有幾根狂放生長的草尖,溫柔地隔著衣袍吻過人們的小腿,帶來輕微的癢意。
清風正避開那幾根尖尖的草尖,“若僅是下雨還好,若還遭遇地動,我可難辦。”
大範圍的地動,就意味著無處可躲。
修者還能禦空而行,反正這上古秘境之中靈氣濃鬱,不用白不用;但是凡人,他們可沒有那麼多的飛行法器,也沒有足夠的靈石來啟動損耗巨大的飛行法寶。
他真心實意地笑,“所以我說,得虧你們來了。”
到時候一人帶十名凡人,總比他一人帶百餘名凡人要好得多;前者凡人的生存率大大提高,後者,他可不能保證他們的生死。
生死有命,那得看是在什麼時候。
能避免的死亡為何不去避免?
地仙學府的三人不好接話,實話也跟清風和凡人們說過了,他們作為施恩者,心思並不十分純粹,麵對謝意他們總覺得受之有愧。
“走吧!篝火燃起來了。”他指了指帳篷內透出來的火光,“正好今日帳篷才被小魚兒施加了陣法,不怕失火。”
他率先邁步往前走。
地仙學府的人就是太實誠了,清風想。
作為承恩者,僅有口頭的謝意能作為回報,又怎會去探究施恩者的心思是否純粹呢?總歸是他們受了益。
今夜無月也無星,天地一片漆黑。
僅有中間最大的那座帳篷有火光漏出,符皇坐在火堆前,麵對著帳篷門口,臉上是少有的放鬆笑意。
“快來,他們要跳舞了。”見到幾人,符皇道。
幾人加快腳步。
跳舞啊!修仙界可沒人會這門樂藝。
連航和敏容夫婦、寧璟容彩夫婦、薛玉兒羅煥夫婦、霞悅悅、陳麒等人已經和凡人們一起跳了起來,桑榆幾人站在門邊欣賞了一會兒,眉眼也帶了笑。
程萬裡一進門便被舞步吸引,樂滋滋地加入舞者的隊伍中。
老實說,幾名修者跳得都還不錯,雖然舞步不熟練,但修者身姿輕盈,瞧著還挺像回事。
“星岩峰主應該喜歡看,”容與對桑榆說,“說不定他也會一起跳。”
九連姮湊了過來,“容與師兄,我可聽見了,你在編排星岩峰主。”
“這哪裡就是編排,”容與喊冤,“你自己想想,他見了會不會喜歡。”
九連姮看了一眼圍著篝火,舞步逐漸奔放的那群人,陷入沉思。
桑榆不說話,隻是眉眼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