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耽擱,你就要死了。”
珈一一句話,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待看清魔羽脖頸間的傷勢時,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魔教教主的喉管幾乎整個要被割斷,瞧著隻剩下絲絲皮肉粘合在一起,血蜿蜒流下,被那幾縷魔氣艱難地勾回血管之中。
喉管被割斷了他還不會死,但血流光了或是嗆入喉管,他定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桑榆越過重重人群,走到魔羽麵前。
魔羽低著頭看她,這位年輕的地仙學府掌門眼中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之意。
“桑掌門,可願為我治傷?”他問。
學府的地仙們心地皆不錯,每每有相求均不吝出手相助,可他總不能學著那些不要臉之徒的做派,連求人救命都要端著,等著人主動提及。
桑榆點了點頭。
青色的靈光自她掌心溢出,她抬起手,虛虛地附在魔羽喉間。
魔氣多暴烈,除了情況特殊的清風,其餘魔修皆已習慣了身上無時無刻不在湧動翻騰的疼痛。
魔羽微微眯起眼,神態舒展開來。
這是他墮魔一千餘年以來,首次沒有感受到身上暴虐魔氣的侵襲,身上清涼的神木氣息溫和醇正,仿若醇酒,光是聞著就要沉迷。
他恍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千餘年前,那個還未墮魔的自己,在飛流直下的瀑布之下,打坐頓悟,引靈氣入體。
真是,懷念。
清涼的氣息遠去,隻餘下溫和的清風在鼻尖飄蕩。
魔羽回過神來。
脖頸間劇烈的痛感已經消失,身上撕裂的傷痕也已經愈合,肺腑間呼吸也不再是濃鬱的血腥氣。
黎族人的治療之力,當真比同修為境界的醫修還要出眾;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醫修還要考慮仙醫修和魔醫修的區彆,二者難以互相轉化,而黎族人卻不用。
“多謝桑掌門,我魔羽欠你一個人情。”魔羽拱了拱手,認真道謝。
桑榆已經收回掌間的靈力,聞言微微一笑,“教主客氣。”
寶塔在雲間沉沉浮浮,十獸門一眾大氣不敢出一聲。
夜路走多了,是真的會遇到鬼。
明明那凶獸檮杌已經服下了那東西,也聽從他們的命令往遠處的山脈飛掠,為何還會回頭追殺他們?
他們都放棄掌控這大殺器了不是麼?
“是哪裡出了差錯?”
張長老站在寶塔前方一角,麵無表情地回想著種種細節,幾位長老圍在他身後,也都在冥思苦想。
不遠處的弟子們治傷的治傷,調息的調息,傷心的傷心,但總歸目光都凝在身前的長老們身上。
被長老們這樣凝重的氛圍感染,他們所有動作都輕了再輕。
郭長老最先有動作,他往身後劃下隔音結界,確定那幫弟子們聽不見這方談話之後,才謹慎地開口。
“按理說是沒錯的,我們在靈獸身上試過。”它們確確實實變成了魔獸,並為他們所掌控。
王長老摸了摸耳尖,“是不是那東西的份量出錯了?我們此前從未見過那東西,可能沒掌握好。”
其餘長老目露遲疑。
張長老已經直截了當地開口反駁,“絕無可能出差錯。”
“方子不是固定的,但我們的經驗在這裡,”他半轉過身,目光在幾位長老身上巡視,“掌門為何選我們進入秘境,大家心裡都有數。”
幾人沉默。
是的,他們心裡都有數。
無非就是當初私自豢養魔獸的事情敗露,派係鬥爭中,掌門艱難地保下他們幾人,要的就是這份經驗。
郭長老抹了一把臉,“但我們辜負了掌門的信任。”
進入秘境這麼久了,竟沒能抓住任何一隻靈獸,它們也太能跑!
好不容易有一個更好的選擇,檮杌,那可是上古凶獸!
若是他們能將它拿下,何愁十獸門不興起?
但是,他們搞砸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竟然連為什麼失敗都不知道。
“長老,檮杌好像發現我們了,快走。”狄飛自黑暗中快步走出來,很有分寸地站在隔音結界之外,彙報著他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