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即將枯萎的美麗花朵,綻放著最後的豔麗。
虛弱到無力去反抗。
那是從山頂跌落,還帶著傲然的脆弱。
脆弱的美麗生物能引起人內心的憐惜,想去不顧一切的解救他。
盛氣淩人的虛弱,即使是現在,好像也在蔑視著所有人。
告訴著見到他的人,就算他被困鎖到即將枯萎,也能將世間一切視為螻蟻。
這似乎更是能勾起心底深藏著的,想要肆虐、爆發、報複的想法。
是解救他?還是羞辱他?
不論是哪一種,那被鐵鏈纏身的人,正無言勾引著人去靠近。
沁人心脾,帶著迷幻的氣息拂麵而來。
那比人還高大,有些迷惑人心的美麗,帶著惑人芬芳的巨型豬籠草綻放在孫謹眼前。
它是卡布特斯島的統治者!
它在等著獵物靠近,無知無覺地沉溺在甜蜜中,再也沒有機會逃走。
它的食物,從來就不是微不足道昆蟲。
心中一驚,孫謹很快就回過神。
這是他日日夜夜麵對過的親密愛人。
連他都難以抵抗這大範圍、無差彆的劇毒引誘,更何況是被關在這裡,被絕望憤怒、恐慌無望侵蝕的其他人。
原來這就是裴向挽說的,偽裝。
隻需要對視一眼,孫謹的心,直線墜落重重摔在泥土裡。
哪怕已經被提醒過了,也有了心理準備,真麵對這一切,整個人依舊是帶著麻木的沉重。
那雙眼睛,清澈見底,曾經盛滿了濃烈到灼熱,熾熱到焚燒一切,熱切到恐怖的情感。
那是對他獨一無二,能讓他獨享的感情。
這雙眼睛,現在更加純粹和乾淨了,因為,裡麵沒有了能攪亂他心湖的人。
孫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虞行翡,沒有記起他。
甚至,把他當做了入侵者,當成了要絞殺的敵人。
要說誰是虞行翡最重要的人,孫謹自認當之無愧,也隱隱期盼著,說不定隻要看到他,虞行翡就能想起他。
就算不能完全想起來,兩千多個日夜的相依相伴,起碼會有親近的感覺吧。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徹底打碎了孫謹的希冀。
明明知道危險,可他不能不去靠近。
盯著那雙淺棕色,孫謹舉起雙手,膝蓋微微彎曲,緩緩跪在地上。
“我不會隨便靠近你。”
“我不會傷害你。”
儘量俯低身體,用絕對臣服的姿態去仰視著床上的人。
“我是來放你出去的。”
“我能解開鐵鏈,讓你自由。”
用極為緩慢的速度挪動著身體,孫謹不敢挪開眼睛。
短短一段距離,卻讓他滿身冷汗。
那雙眼睛,現在就像是揚起利爪,撕開咽喉前的平靜。
不怪虞行翡身邊的人都這麼害怕他。
孫謹從未被他這樣盯著過。
虞行翡看著他的目光,永遠都是寵溺的,孫謹能從那雙眼睛裡找到放縱和無可奈何。
這讓他可以恃寵生嬌,不斷去觸碰著虞行翡的底線。
其實虞行翡也喜歡他不帶畏懼的靠近,欣喜著他的依賴。
所以他從來就不怕虞行翡,因為他堅信,眼前這個人永遠不會去傷害他。
越來越近,孫謹的視線裡是鐵製的床沿。
這樣的姿勢,他還要儘量保持對視,真的很累,卻不能隨意改變姿勢。
隻能被迫跪趴著,昂著頭,露出脆弱的脖頸。
蒼白的手帶著涼意,按在眉骨。
孫謹能從他眼中看到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