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就開溜了,留下哥哥,在勤奮學習外語中,順便運籌一下人生大事。
黑壓壓的人群外,鄭海珠正與唐阿婆敘話。
崇明山歌調子悠揚,節奏與唱詞又明快通俗,莫說莊內莊外的囤戶農人,就是唐阿婆、錢氏、韓希孟這樣習慣於昆腔的文人女性,也聽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唐阿婆。
老太太大半輩子,除了打官司,就是喜歡看書,而且是博覽群書,詩詞戲本子,還有馮夢龍的山歌集。身處出版業發達的蘇鬆天堂,老太太龐雜的閱讀量,可以傲視那些朝堂上下隻讀經史的男子們。
此回莊子上來了山歌社,唐阿婆比年輕男女們還興奮。恖
因為她獲得了創作靈感。
“阿珠,”她衝人群努努嘴,“我們崇明縣的這山歌戲,可比昆曲、評彈、說書,都有意思。昆曲太雅,評彈太小,說書嘛,一張嘴再怎麼巧舌如黃,也總不如一群人吹拉彈唱的熱鬨。老婆子我想著,要不咱也在莊子裡弄個戲社?”
鄭海珠正有此意。
帶隊伍,搞基建,哪能不同時重視文藝宣傳工作,後世來人,都懂。
恰見到花二樂嗬嗬地跑來,鄭海珠指著她笑道“花二那麼好看,我們鄭家莊山歌劇社的第一任當家花旦,就是她了。嗯,花二,同你哥說話的那個鄰村小姐姐,也不錯,大臉盤,上台特彆醒目。”
唐婆附和“對嘛,婆婆來給你們這些女娃娃寫唱詞,莫要成天想郎想到月兒升、郎是奴家的定海針之類。你們也可以像夫人和她朋友們那樣,去談買賣、做先生、打韃子、開田莊、養戰兵,或者像老婆子我這樣,敢上衙門給苦主講理去。”
鄭海珠合掌稱讚“寫本子這活兒,真就是婆婆才能乾得。戲要好,不光角兒要好,本子更要好。毫無閱曆之人,經商種田、玄幻奇情、武俠曆史,寫什麼本子都像兒歌,寫打官司打仗的,也都像兒戲。婆婆你說乾就乾吧,動筆寫起來,山歌社就掛在你的婦聯社下頭。往後,若我鄭家軍要出鎮作戰,山歌社得跟著去。那可不是美人帳下猶歌舞,而是給戰兵們打氣的,所以,婆婆也要寫一些翎子生的男子戲。”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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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倆說得熱乎,少女花二卻先是愣怔,繼而尷尬,帶著幾分拒意,小心道“夫人,婆婆,俺能不能不當戲子,俺娘說,不正經的男子才去唱戲,俺若是也去,不也……”
“瞎說!”唐阿婆唬著臉道,“那都是世人的陋見。嫌唱戲的不正經,看戲看得恨不得眼珠子都粘上去的,豈非更不正經?婆婆每回去崇明縣或者太倉蘇州打官司,也免不了被那些衙役罵訟棍,我隻當他們都是放屁。”
鄭海珠瞧花二扁著嘴、麵露委屈,遂打圓場道“婆婆說得確實有道理,分明都是蒼生黎民用得著的行當,哪裡就比朱紫加身的讀書人低賤了?打官司的,不是訟棍,是訟師,唱歌唱戲的,不是戲子,是演員。訟師如塾師,演員如生員,起碼在我鄭家莊開出的天地裡,就得這麼叫。”
花二仍期期艾艾道“俺還是喜歡給你們趕車,喂騾馬。還有,還有等夫人那個好厲害的紡紗機做出來了,俺也能紡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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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她這麼一提醒,鄭海珠忽然想起來,今日搭台唱戲,分明也是光棍的木匠穀山,沒來。
“花二,你看到阿山了不?”鄭海珠問道。
花二道“方才我趕騾車去接錢奶奶她們時,阿山與胡木匠在搭紡機。錢奶奶和氣得很,讓他們歇歇,一道來看戲,他爺倆都說不想來,急著做活計。”恖
胡木匠,也是鄭海珠火器坊裡的匠師。
當年初創階段時的葛家父子,如今早已升到匠頭級彆,手下管著幾十號人。火器坊生產合機銃、火繩槍和大小炮,不但要冶金師傅,還需要木匠皮匠,製作各種配件,已經槍架子和炮車。
鄭海珠在崇明島開始訓練第一批營兵後,讓吳邦德從鬆江拉來幾類主要火器,於實際演練中觀察改進需求,比如野戰炮怎麼再做得小些,重型火繩槍的杈托怎麼不影響扛著行軍的效率,炮車怎麼保證掛在馬匹後快速機動。
火器坊的鐵匠、木匠也過來了幾個。其中,胡木匠招贅了運河纖夫,會說些山東話,與遼東來的阿山投緣得很,阿山給他打下手、改良炮車,他也幫阿山琢磨著做完多錠紗車。
此刻,鄭海珠想了想,對唐阿婆和花二道“我去瞧瞧阿山他們。”
花二忙道“我趕車送夫人去。”
“不用,一裡路而已,走走就到了,你聽歌吧。”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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