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她以去義州接洽倭銅販子、順便刺探明軍情形為由,帶著阿雪離開了一陣赫圖阿拉。在路上,她煙癮犯了時,就讓阿雪捆住自己的手腳。
如此來回近一月,穆棗花覺得神鴉膏的魔爪,似乎漸漸遠離。
然而,努爾哈赤召見代善那次,又令穆棗花複吸了。
她要在出征前戒掉,她必須跟著嶽讬的烏真超哈火炮隊,還有那些假扮成朝鮮火槍手的內應明軍,一同去開原鐵嶺。
這一回,穆棗花不僅無法靠阿雪幫忙,甚至還要躲著吉蘭泰那個不知主子真麵目的韃子婢女。
月光下的蘇子河水,折磨又拯救著痛苦中的女人。
而不遠處的草叢中,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雙眼睛正盯著在淺水中扭動的穆棗花。
最終,眼睛的主人,年輕的漢人包衣張大,站起來,走向河灘。
小半炷香前,兩年來頗受莽古爾泰器重的張大,從城外正藍旗甲喇額真以上的貴族專用的甲衣作坊,取到了白甲戰袍,準備回到府中,次日一早送去給莽古爾泰的長子額必倫。
城卒漫不經心的一句“你們正藍旗的棗花額真前腳剛打馬出城,去弓弩場”,改變了張大的計劃。
他吩咐另兩個跟班先帶著甲衣回府,自己還要折返城外的作坊交代一樁事。
離弓弩場還有一大段路的蘇子河畔,月光下那匹馬兒孤零零的剪影,令猶如鬣狗般嗅跡而尋的張大,果斷地摸過去一探究竟。
即使哀嚎被壓抑為呻吟,張大仍在匍匐下來不久後,就確認了在水裡發瘋似的人是穆棗花。
那個和他一樣也是漢人、卻會毫無憐憫地打得他遍體鱗傷的惡婦。
在莽古爾泰府中做男仆的張大,真正的主人,是皇太極。
此刻的張大,興奮充盈胸膛,就像急於為主人叼回獵物的鷹犬。
破爛的麻鞋踏上潮濕的鵝卵石,不懷好意的聲音隨即響起“額真大人,你怎麼了?”
穆棗花的神誌,恰在天人交戰中模糊如霧,即使被突然出現的男人驚醒了幾分,卻也是片刻後,才辨出來人是張大。
旋即,刹那間,她無法控製地求救“給我神鴉膏,給我……”
“神鴉膏?”張大蹲下來,語氣猥瑣,“棗花大人,貝勒們才能吃上的金貴東西,奴才怎麼會有。彆說神鴉膏了,當初奴才的娘快死了,奴才求你發發慈悲,賞幾片阿芙蓉殼子,你不是也用鞭子讓奴才明白自己‘不配’嘛。”
穆棗花在河水中發抖,口中重複著“神鴉膏”。
張大盯著她。
口頭上占完幾句便宜出氣之後,這個在給皇太極做耳目中練出了狡黠心思的奴仆,覺得蹊蹺。
她不是要去弓弩場麼,為何獨自來到蘇子河,倒像是避開人似的。
她來到赫圖阿拉三年多了,為何忽然與三貝勒在府裡鬨神鴉膏時,一個模樣了?
張大很快作出了決定,他要把她送去皇太極那裡。
他伸出手,去抓穆棗花已經濕透的肩膀。
“額真大人,奴才這就帶你回宅子去,那裡有神鴉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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