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上,兩股迥異的力量彼此間針鋒相對的時候,位於城中第二塊祭壇位置的秘先生此時臉上陰晴不定。
且不說,先前鬼王大帥對他的一番嗬斥,事後免不了要了他的好看。現如今,雙方酣戰在即,旁人或許無從知曉,但他卻清楚,強行讓一位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天人臨凡,所需的代價極大,而且降臨的時間越久,對於肉胎的負荷也越重。
如今,過去了半柱香的時間,那名長生門送來的肉胎很顯然已經到達極限,如果再拖下去,事情尚沒辦法解除,自己恐怕就得獨自麵對這滿城的殘局。
想到這兒,秘先生目視上方,他咬牙切齒道“張福生,你此番毀我前程,我定不饒你。”
作為幕後掌控局勢的關鍵人,秘先生一向甚少參與戰鬥本身,尤其是和同境的敵人之間。
惜命至此,他關於如何乾擾這場比鬥,已然有了自己的考量。
縱觀戰場本身,鄧州失守已成定局,鬼王降臨之後,第一時間做出權衡,即,犧牲掉整座城的守備力量,也要將道門兩位真人留下。
情況也正如他所預料到一般無二,天師府三星之一的邱毅已然垂危,沒了幫襯的張福生,憑借武力上的蠻橫也開始獨木難支。
憑借著比真人體魄還要強悍的魔人化,但終究也隻是強撐而已。
秘先生所要做的,即是在一旁暗中操縱張福生的意識,這是最為穩妥也最陰邪的做法。
隨著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轉眼,已經來到戰鬥白熱化的核心地區附近。
獸群們彼此不休的從地麵的碎裂處爬起,而火場中心處,一個個黑色大洞內,激昂的風從下往上倒卷著飛上天空。
越是強弩之末,徹底瘋魔下的張福生越是讓人忌憚。
鬼王周身散發著熾烈的寒芒,他頭頂上的鬼麵盔,後端披掛下的簾布與衣襟上的鐵胃相互碰撞發出噠的一聲。
繼而,這身材魁梧的家夥麵無表情的舉起手中的長戟,他要做最後的處決了。
全身都被錘爛的福生趴在穀底,他伸長了脖子,全身顫抖著似乎還要爬起,他嘴裡已經是無意義的嘶吼,像是一頭完全喪失理智的野獸。
鬼王瞄了眼躲藏在陰影處的秘先生,他沉默著沒有說什麼,徑直揮舞出手裡的長戟。
最終,還是結束了。
怪物們相繼離開,鬼王手中的大戟也隨著他的身體瓦解一同消散。
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那道來自冥界的光消散了。
“鄧州失守,雙方拉扯了將近兩個多月,還是以朝廷軍的一場慘勝告終。
雙方在此過程中,損失的真人境及以上的人共兩名,而參與此次攻城的全部士兵,皆陣亡。”
秘先生目瞪口呆,就在剛剛,一直躲著,似乎是在戰爭開啟之前就已經遠遁它去的黑蓮教派幽月壇主,竟然在最後一刻出手擋下了來自鬼王的一擊。
這…這難免不會讓人感覺到震驚。
當然,除了這個,秘先生更加疑惑的是這家夥為什麼要出手保下他?
“幽月,你…”
因為直麵了一次鬼王層級的攻擊,被一刀斬成兩半的幽月壇主,竟然像個泥偶一樣,自己個把自己給拚了起來。
他用完好的那一半腦袋的眼睛不摻感情的注視著憤怒不已的秘先生,繼而用另一半臉的嘴巴說道“張福生,是天尊要的人,當然,作為報酬,我們會免費幫你們把這座城外所有人都滅絕,你也不算是真丟了這座城。”
說著,他用手把兩個腦袋相互拚了一下,竟真拚成了個完整的個體。
除去他身上那道裂縫樣的傷疤,幽月和先前一樣,不過他似乎拚的有點歪,兩邊的臉並不對齊。
而在他身後,那個始終趴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的家夥,口齒不清的呢喃道“你保證…保證我…去救…顧…顧…”
最後那句話已經是說不出來。
幽月又重新調整了一遍左右臉的位置,在秘先生的注視下,他將手中一個小瓶打開,裡麵盛放的是一灘鮮紅色的液體。
“你要做什麼?”
秘先生看著他手中的瓷瓶,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恐懼。
對此,幽月隻是沉默,他沒必要同這位說太多,這次來,除了有天尊部分預示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作為登臨真人境後,需要抉擇自己究竟是要走人道還是妖道。
在看了這場對決後,幽月果斷選擇了人道,在他看來,比起妖族天生就有親和各類奇妙事物的天賦,還是通過修行,掌握關於時間方麵的能力更為重要。
“答應我…”
張福生趴在地上的頭被幽月拎了起來,他眼神渾濁一副將死之人的氣態,但還是固執的望向麵前的幽月。
並不是第一次接觸這位的幽月,從聽說他的名字開始就著手將他的資料都挨個翻閱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