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怦然心動!
開國四郡王不降等讓文官們的如鯁在喉,又何嘗不是景德帝的心病?
他也想摘了四郡王不降等的帽子,可他沒辦法直接這麼乾。
太祖要尊重,景德帝也不想留下德薄寡恩的壞名聲。
四郡王還不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所以現在並不是很好的時機。
相反,景德帝還要替四郡王說好話,曆數功績,將他們高高捧起。
需知“登高必跌重”,如今的維護和風光,又豈知不是他日的枷鎖?
以張政為首,致力於“去王化”的文官們也不氣餒。
王爵若是有這麼好摘,前輩們早就完成了,哪還輪得到他們這一代?
雖然不容易,但好歹看到了希望,“去不降等王爵”隻有零次和無數次,既然已經提起,那以後還會被無數次提起,隻待四郡王出現紕漏被抓住雞腳。
張政莫名有種直覺,前輩們未完成的事業,或許不會再留給景德之後。
因為皇帝有野望,首輔有能力,更重要的是,這一朝還有遼國公。
他扭轉了大夏北方長期處於弱勢的對敵地位,解決了朝廷最頭疼的北境邊危,重整了腐朽頹靡的軍事格局,讓皇帝脫離了不得不依賴故爵的桎梏。
世宗太上皇何嘗不想做到如此?
可終明紹一朝,太祖時期故爵仍在,餘威更甚,有兵有將有功,世宗太上皇如何能輕動?
就連世宗太上皇最能信任依賴的賈代善也是賈家人,生於賈家,長於賈家,所交之流無外乎故爵一脈,又怎能免了“先家後國”之俗?
賈瑚就不一樣了。
生於賈,長於野,視賈家如仇敵,對故爵如賊寇,待君王如父母。
毋庸置疑,這都是經過驗證的!
不光能打勝仗,還帶出來一批人豐富武將隊伍,強勢擠壓故爵的生存空間,將他們漸漸踢出掌兵的行列。
新人取代故爵,景德帝有精兵、有強將、有新糧、有威望、有民心。
若是這樣還不能完成前輩未儘的事業,張政覺得自己可以自掛東南枝了。
防備賈瑚,壓製賈瑚,最後還要倚仗賈瑚,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張政站在金水橋頭,望著走到金水橋尾的賈瑚,心情很是複雜。
這一瞬間好像似曾相識,張政不禁有些恍惚。
直到賈瑚越走越遠,身影隱沒於眾人,張政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自嘲一笑,邁開腿繼續前行。
在開大掃射朝臣這件事上,賈瑚一向是個獨行俠,通常是一個人把一幫人拉下水,很少見他團結一幫人一起攻擊誰。
再加上他平日裡甚少跟朝臣來往,這就讓人難免產生輕視之意,總覺得他位高不穩,有勢不大,根基淺薄。
但一向不顯山不露水的遼國公,這次可不是單獨作戰了。
自正月初六大朝會後,賈瑚的反擊還在不斷進行。
來自遼東、山西、直隸、山東、陝西、湖廣等地的彈劾奏章紛至遝來,或檢舉跟榮國府關係親近的官員,或揭發賈家薛家不法之事。
諸如賈家管事借莊頭之名在遼東欺壓百姓,賈家金陵幾房仗勢欺人,薛家商號勾結官員獲利不法等等,皆被公之於眾。
一瞬間,仿佛有全天下都在與榮國府作對的錯覺。
但關於榮國府和薛家三口本身,這些彈劾卻是隻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