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之日,酉時已過。
夜幕漸深,皓月高懸於蒼穹,榮和宮內早已燭火通明。
主殿前的庭院內,空曠而寂靜。身畔微風吹拂,遠處傳來微弱的鳥啼,一片寧靜祥和的氛圍。
岑思卿身著一襲淺雲色窄袖長袍,背手靜立在庭院中央。素荷默然側立,麵容祥和,眼底卻閃爍著一抹警覺。衛淩峰則遠遠地站在庭院的邊緣,用敏銳地目光掃視著四周,一手將隨身的佩劍緊握。
大門處,程歡守在門口,緊緊關注著榮和宮外的動靜,時刻準備著將外麵的情況及時傳達給其他幾人。
這時,一頂轎子趁著夜色,悄然停在了榮和宮前。
程歡立即上前接應。掀開的轎簾下,翎妃緩緩現身。
翎妃身著淺灰素緞鬥篷,風帽下她淡妝素裹,低調而來。她的眸子在暗夜中微微閃爍,透著一絲謹慎與小心,但依舊保持著端莊從容的儀態。
清冷的夜風撲麵而來,翎妃踏出轎子,悄然無聲地迅速走入了榮和宮內。
程歡快幾步,向岑思卿通報翎妃的到來。岑思卿轉身,見到翎妃,麵帶從容的笑容,行禮道“思卿恭迎翎妃。”
翎妃也以笑容相迎,溫聲回應“七殿下不必拘禮。”接著,她感激地說道“七殿下想必已知,本宮多次求見法師,卻被拒於門外。多虧七殿下出麵,為本宮和逸祺求得法師允諾。今日,本宮應該替逸祺多謝七殿下。”
“翎妃言重了。”岑思卿上前一步,對翎妃說道“思卿原本也有此心,趁著法師入宮舉行祭天禮之際,借此良機為十弟祈福,願他歲歲平安,長樂永康。”
“七殿下有心了。”翎妃含笑再次謝道。
“翎妃這一路,可還順利?”岑思卿一邊將翎妃請到一旁的石凳前坐下,一邊關切地詢問。
翎妃點頭,與岑思卿一同坐下,回答道“七殿下敏慧。你放心,此刻,即便是喜祥宮也無人知曉,本宮來榮和宮了。”
“那便好。”岑思卿微笑道“翎妃謹慎,思慮周全。思卿不擔心。”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忽然岑思卿又見程歡快步而來。
“殿下,洞玄法師到了。”
岑思卿與翎妃二人皆起身相迎,隻見洞玄法師麵容沉著,一襲法袍步履穩健的向二人走來。
法師先向翎妃與岑思卿微微行禮,神色間透露出超然的氣息。
“今日,有勞法師了。”翎妃對法師說道,表達著她的敬意和感激。
岑思卿也略微點頭,然後目光掃向了法師隨行的幾人身上。遠處的衛淩峰也警惕地注視著法師一行人,除了洞玄法師,隨行之人一共六名。
戌時臨近,法師開始在院中率眾人準備祈福儀式。
隨行的六名身著藏青色道袍的道士,迅速架起桌案,並將儀式所需的蠟燭、香爐、鮮果等物,一一擺放好。然後,又點燃了檀香,開始淨化庭院。
岑思卿與翎妃站在一旁觀看,隻見法師點燃了清香,然後朝著四方敬拜。
“冬至陽光微弱而短暫,陰氣盛而陽氣衰。先人們認為,以祭祀祈福,能改變陰盛陽衰的結構,使陰陽二氣均衡,故能保一方平安。”岑思卿輕聲對翎妃說道。
翎妃安靜聽著,與岑思卿對視了一眼,然後微笑著又看向了院中央。
終於,戌時正,祈福儀式開始。
洞玄法師在神壇前,領著岑思卿與翎妃朝拜行禮。然而,岑思卿卻戒備地掃視了一下身後。他發現原本還在一同祈福的幾名道士,忽然全部退到了一旁。他們錯落而立,正好將整個神壇包圍。
衛淩峰也悄悄靠近其中一名道士,仔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並將佩劍輕輕拔出了一截。正殿的屋頂之上,看準時辰趕回來的趙寅,也低身潛伏在一側,目光緊緊鎖定在庭院內。
隨著儀式的進行,榮和宮內的氣氛漸漸開始變得緊張。衛淩峰已咬緊腮幫,開始計算和準備著,如何在眼下勢力不均的情況下,既保住岑思卿的安全,又不能讓翎妃受到任何傷害。
衛淩峰抬頭,瞥了一眼屋頂上的趙寅,又望了一眼守在門口的程歡。二人也均向衛淩峰微微點頭,隻待衛淩峰的一聲令下。
一炷香的時間後,儀式結束。法師轉身,將一個玲瓏的香囊遞給了翎妃,並說道“貧道已將保平安的符紙放入了這個香囊之中,還請翎妃代勞,將此香囊放在十皇子貼身衣物之內,日日佩戴即可。”
翎妃欣慰地接過了香囊。
法師又看向了岑思卿,並將另一個香囊遞給了他“七殿下,這是貧道贈與你的,還望笑納。”
岑思卿拿過香囊,說道“多謝法師。”
但洞玄法師突然握住了岑思卿的手腕,神情嚴肅地叮囑道“七殿下謹記,這隻香囊切勿離身,方可保佑你平安。”
岑思卿對法師的舉動感到一絲詫異,但還是笑著答應了法師。
洞玄法師見岑思卿收下了香囊,才放心的轉身離開。他吩咐隨行的眾人收拾器物,六名道士這才緩緩走向院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