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炎武也搖了搖頭。
崇禎笑道“好像還在朕的桌上。”
“朕還跟你們說說，你們也姑且聽之。”
兩個人把耳朵豎起來了。
“現在的大明與建國之初的大明有何不同？”
“一、朝堂的政策無法下達地方，這叫行政官僚壞死，這是中央朝廷於地方之間的矛盾。”
兩人微微一怔，覺得皇帝這個用詞雖然奇怪，但確實到了點子，形容得非常到位。
“第二、貪汙成風，沒有錢就不辦事，有錢也不辦事，腐敗無能！這是新政與現有的官僚體係之間的矛盾。”
“第三、學術界的意識形態出了大問題，文人空談誤國，極少人幫朕解決實際問題。這是大明朝日益艱巨的民生與知識分子不作為的矛盾。”
“第四、民間社會撕裂，知道什麼是撕裂嗎？你們在江南，江南的商業興亡發達，可是陝西，朕去年去了，在吃人！可是為何東南有些糧食還趁機控台物價？這是日益興旺發達的商業，與朝廷相應製度空缺之間的矛盾。”
“第五、老百姓交稅後，沒有飯吃了，這是民間百姓生存與朝廷舊製度的矛盾。”
崇禎一口氣說了五大點矛盾，兩人雖然沒有看過《矛盾說》，但是聽崇禎這麼一說，似乎豁然開朗。
皇帝的話非常通俗，但卻是針針見血啊！
兩人已經有些崇拜眼前的皇帝了。
崇禎繼續道“眼下繼續解決的矛盾是什麼？是第五點，老百姓生存和朝廷舊製度之間的矛盾，咱們不能要求老百姓去適應舊製度，因為那樣會死人的，所以朕推出了新政，緩和以及解決這個矛盾，朕的第一個五年計劃，就是為了解決這個矛盾。”
兩人已經忍不住站起來了，更是情不自禁地跪了。
因為皇帝說的這些，太特麼的犀利了！
這簡直就是靈魂的問答！
崇禎繼續道“朕在《國富論》裡提到，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上層建築則反作用經濟基礎，你們都看了對吧？”
顧炎武道“學生看了，陛下字字珠璣，學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開玩笑！
這特麼的可是後世最牛逼的哲學之一啊，國際上的紅色幽靈，人類無產階級崛起的思想武器。
“看了就好，朕與你們詳細說說這句話與矛盾說的聯係，矛盾永遠是存在的，隻不過雙方的主體會發生變化。例如現在是老百姓的肚子和朝廷舊稅政之間的矛盾，等十年後呢？老百姓有飯吃了，大家有餘糧了，開始到市場上售賣，可是道路不通暢，貨幣不標準，這個時候就是老百姓對商業的需求與舊的商業規則之間的矛盾了。”
“這裡麵有一個過程的轉變，就是矛盾的轉移，為什麼會出現矛盾的轉移？因為老百姓手裡的糧食變多了，想要賣掉多餘的糧食買更好的衣服穿，那麼這個時候商業的需求就更大了，朝廷的新政可能就變成以商業為主了，朝廷的政策就是上層建築，這就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上層建築的革新，則會引導民間的商業進一步騰飛，例如朕現在的北京製造局，鐵礦局，這些新的製度和主題在將來都可以為商業服務。這就叫上層建築，反作用於經濟基礎。”
崇禎見兩人已經直接跪了，繼續道“剛才朕說百姓的肚子和現在舊的稅政是第一矛盾，那第二要解決的矛盾是什麼？是學術的意識形態矛盾！以及對舊政對新政的衝突矛盾！”
“所以，朕找你們來了，朕早就聽聞兩位的大名，劉侍郎也在朕麵前提及二位。”
“所以，黃宗羲，你說的不錯，但咱們要把矛盾點分出主次先後，不然事情一團漿糊，如何去真正的解決問題呢？”
黃宗羲跪拜道“陛下深謀遠慮，天心聖明，如日月燭照四海，學生受教了。”
顧炎武在一邊也道“陛下需要學生做什麼，學生不敢有絲毫怠慢。”
崇禎非常滿意自己這一套說辭，現在是成功的把江南的兩個後起天才給拉過來了。
新學和律法，都需要這兩位去完成的。
新學是為新農政助攻，為後麵的商業新政打基礎。
律法則是為了保障新政不被舊政破壞。
當然，律法是一個長期的任務，不是一朝一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