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
江黛一把薅住他胳膊,將人踉踉蹌蹌拽下車來。
他高出江黛一個頭,猛然站起來時腦袋磕在跑車車頂框上,發出一聲巨響,輕聲嗚咽著扶住車“嗯……江黛……”
看來是認出她來了。
“麻煩死了。”
江黛煩躁地將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攙著他往院裡去。
走到門簷下時,被人算計的記憶又湧上心頭,她更是長長吸了口氣,忍耐著想掐他兩把的衝動。
她被算計成功的次數兩輩子加起來都屈指可數。
上一個算計她成功的,叫葉秋雲。
這小子,是兩輩子唯一一個算計成她後還能喘氣的。
對江黛來說,自己還願意去管他、沒讓他流落街頭,那已經夠慈悲的,是相當看在往日情分上手軟了!
終於,勉力能走動的李行舟被江黛拖回四合院。
她隨便找了個沒人住過的客房,直接把人丟了進去。
傅管家滾蛋後,江黛除了定期讓四合院之前的團隊來打掃衛生、維護園林以外,平時再沒第二個人在。
她沒興趣費心照顧醉倒的小少爺,自認給他找個地方睡覺已經仁至義儘。
何況這間客房規模不輸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內裡規模和一套平層裝飾都差不多,什麼家具都應有儘有,沒委屈了他。
將李行舟丟上床,江黛連鞋都懶得幫他脫,將被子往他身上一扔就打算回校。
京大離得不遠,現在回學校還來得及。
這時,手腕上忽然傳來一陣拉扯力。
床頭夜燈光芒淺淺,她側頭瞥去。
那人掙紮著掀開被子,艱難撐起身體拽住要離開的她的衣角,聲線被酒意侵染得略啞“你、你要去哪兒……”
“少管閒事!”
江黛冷淡地拍開他的手,扭頭就往外走。
身後猛然傳來重物落地的巨大聲響。
她腳步一頓,摔落在地的人慌亂地爬起,踉踉蹌蹌地撲到她背上,俯身用胳膊交叉著緊緊鎖住了她。
帶著濃重的酒氣,他在她耳畔啞聲哀求“彆、彆走……”
喝過酒後他一向冰冷的身軀染了熱氣,燒得要命,傳到江黛背上一樣滾燙。
“鬆開。”
“不——唔!”
江黛麵無表情地後撤肘擊,撞在他小腹上。
應該是挺疼的,不然他也不會一刹那臉就變得慘白,唇瓣都沒了血色。
但胳膊仍舊緊緊將人圈在懷裡,不願鬆手。
“打我吧,隻要你不生氣……”
他的腦袋埋在江黛肩膀上,聲音發悶,漸漸有什麼打濕了她肩頭,“我錯了,不要不理我……”
感受到他柔軟的發在自己耳邊輕蹭,疑似眼睛的位置帶來的濕意。
江黛冷臉一滯,神色頗為古怪。
這小子……
是在哭嗎?
哭了,這小子哭了?
她還真沒見過李行舟這一麵……
在她印象裡後者一直是冷淡疏離、不愛情緒外露的內斂性格,以他有權有勢的身份背景來說,自然是天然驕傲的,怎會這樣的卑微?
難道是因為酒液的作用,才露出脆弱模樣?
“知道錯了?錯哪兒了?”
江黛皺了皺眉。
“不該算計你,”摟緊她的青年低聲回答,“對不起,再也不會了……”
“……真的?”
江黛掙開他,轉身對上他紅紅的眼睛,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想確定他的道歉誠不誠懇。
看不出來。
這小子的一肚子壞水,江黛自認有透視都看不穿。
“真的。”
見她目光審視,青年雙眸如深湖,泛著粼粼波光,音調亦是綿軟得像水。
他帶著酒氣拖長了語調,去拽她的胳膊,“彆生氣了……”
“我已經受懲罰了。”
李行舟垂下眼睛,將自己的雙手攤開展露給江黛看,“你看,好疼。”
他的手長得一樣很漂亮,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好看。
幽暗燈光下,他雙手手心都有一片擦傷痕跡,微微滲血,或許是方才著急阻攔她而摔下床導致的。
“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