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這後半夜的七重天內,歌舞聲依舊鼎沸,醉酒的客人雖說醉態百出,卻還在那裡什麼哥倆好啊五魁手啊,一副不徹底倒下誓不罷休的德性。
隻見潘桂枝,不情不願的邁著腳步,走進了七重天。臉上一麵帶著嫌棄鄙夷,一麵又是一副不得不進來的德性。
她自詡自己,可是良家婦女潔身自好的,怎好來此肮臟之地,在她眼裡,這七重天說好聽是舞廳,難聽點不就是個高級一點的窯子。
她這般豁出去,不為彆的,隻為了求大女兒張露濃幫忙,照看寶坤跟小五小六小七,也好讓她無後顧之憂的去清縣,給她家老二張韶華去談定親事宜。
當潘桂枝東碰西撞的,終於來到七重天的後台時,正趕上張露濃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內出來。
對於母親潘桂枝的突然到來,張露濃頗感意外的同時,亦閃過一絲小局促。
她一向知道母親偏心眼,在她眼裡,自己這個大女兒無論再優秀,無論再怎麼會賺錢,她都不稀罕,當然,她也不會去強求她那可笑的母愛。
畢竟,在這個家裡,除了二妹小五,以及父親張誌博,老三寶瓊和老四寶坤對她而言,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剩下的小六小七,又跟她年齡相差太大,她對他們也並沒有過多的感情。
思及再三,隻聽她開口詢問道:“您怎麼來了?又來要錢嗎?可我怎麼記得,這還沒到月底呢?房東太太應該沒這麼快來催租的吧?”
一句話激的潘桂枝臉色漲紅,似是被戳中痛點,隨即憤然道:“張露濃,你怎麼說話呢,我是你媽……”說著,眸中不由得閃過嫌棄。
她這個大女兒,的確優秀,也的確很會賺錢,按理來說,她這個做母親的,應該是以她為傲的,可,就是因為她太優秀太會賺錢,才襯托的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有多失敗。故而,她對這個女兒,一向沒什麼好臉色。
不過,她到底沒忘了今晚來這裡的目的,選擇了討好。隻聽她咳嗽一聲,軟語道:“媽當然是有要事,才會來找你啊……”
看著母親這番變臉絕技,張露濃不由嗤笑。她就知道,母親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然,以她的個性,才不會來這。
她微微挑了下眉毛後,坐到梳妝台前,淡淡的問道:“哦,是什麼樣的事,要您親自跑來這七重天?”
忽略女兒的陰陽怪氣,潘桂枝側目輕撓了下太陽穴後,說道:“是這樣的,前陣子,國良他帶你二妹韶華,回清縣見他父母了,他父母一眼就相中了你二妹,因為國良還在念書,想著先定親,那這不得需要我跟你爸,親自去一趟清縣,跟準親家麵對麵的商量商量嘛……可我又放心不下,寶坤他們幾個……本來呢,是指望你三妹的,誰知道這死丫頭,離家出走了幾天,竟然跟了個軍閥,喏,就是那個叫閻斌的少帥……把你爸給氣得……”
張露濃聞言,先是詫異:“什麼?寶瓊她,跟了閻斌?!”
轉而,她急切的問起父親的情況:“那,爸他沒事吧?”
潘桂枝不置可否:“誒,你爸那人,這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已經讓國良他勸好了,沒事沒事……”
她話音還未落,但聽張露濃冷漠臉道:“您的意思,是想讓我,來照顧寶坤他們?”
潘桂枝點著頭道:“對啊,你身為他們的大姐……再說就幾天而已,又礙不著你多少……”
隻見張露濃將梳子往桌上一扔,冷冷的道:“小五小六小七,還小,我理解,我可以出錢找人照看,可寶坤,他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大男孩子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潘桂枝本還想再說,又聽張露濃懟道:“您是不是,又要說他還是個孩子啦、或是是張家的希望什麼的,不容有失……就像您說的,您跟爸才去幾天而已,寶坤就這幾天沒您照看著,他是會掉塊肉,還是丟根頭發呢?!”
潘桂枝被女兒這一番話給堵得,理虧得說不出話來。
張露濃通過鏡子,瞥了眼母親後,到底還是妥協,隻見她從皮包裡取出一疊錢,說道:“我最近忙得很,這有些錢,您拿去吧,找兩個靠得住的老媽子,帶幾天小五小六小七,至於剩下的錢就給寶坤,您也該讓他學著照顧他自己了……”說著,將錢放在桌子上,背上皮包,管自己匆匆出了後台。
潘桂枝雖然不滿意女兒的態度,但看到桌子上的錢,立時又變得笑兮兮的,揣著錢美滋滋的離開。
隔日,火車站。
張韶華看著父母親打扮的格外派頭,替他們高興之餘,探頭找尋起大姐張露濃的人影。
可臨上車,還是沒見大姐過來,不由得奇怪:“爸,媽,就你們倆嗎?大姐呢?怎麼不見大姐她人啊?你們沒通知她嗎?”
麵對老二一連串的追問,潘桂枝明顯底氣不足有些心虛,為免生事端眼神示意丈夫張誌博讓他回答。
隻見張誌博接收到妻子的眼神求助,清了清嗓子回道:“哦,是這樣的,我們通知你大姐了,可她說是要出差幾天,就讓我跟你媽去好了,反正,眼下是定親,又不是辦婚禮,她就先缺席了,當然,紅包她已經先給我們了……”
張誌博話是這麼說,但心裡多少,也是對大女兒去與不去的,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她的工作太過特殊,這萬一讓男方家知道了,那他家韶華怎麼辦?
這年頭,遇到一個像國良這樣,家境不錯,長相不錯,對你又知冷知熱的,可不好找了,唯有暫時委屈老大了。
張誌博自以為很合理的說辭,聽在韶華耳朵裡,猶如驚天霹靂,第一次生出了對父親的不滿。
母親潘桂枝勢利眼就罷了,說話尖酸刻薄也罷了,誰讓她隻是一介,沒念過書的市井婦人。可父親張誌博他不一樣啊,他出生在書香門第,即便後麵家道中落,即便後麵腰受傷不能賺錢了,沒有大姐承擔,他們這一大家子,喝西北風去吧,哪來的今天?這沒有功勞還沒有苦勞嗎?
這個認知,讓張韶華曾經想擺脫這個家的念頭,變得愈演愈烈。
如果像大姐這樣,全心全意為這個家付出,做父母的不僅不感念,反倒將這一切視為理所應當的話,那麼她,也是時候該為自己的將來考慮了。
如今,她除了牢牢抓住國良這艘諾亞方舟,身邊再沒值得信任的人了。
一行人上了火車,一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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