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沈薛氏帶著程婉一塊,坐著車趕赴上海。
興隆旅館,沈薛氏思來想去,決定打算自己一個人去處理這件事。一來是考慮到程婉年輕,不知事,就不帶她同去了。二來嘛,這徐媽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還咋咋呼呼的,帶她去吧,又怕恐生意外,於是口頭交代了程婉跟徐媽幾句,便隻身一人去了警察廳。
她剛一邁進警察廳,不由得有些局促,畢竟,這是她頭一回進來這種地方。有道是生不入公門,死不入地獄,警察廳在她看來,總歸是晦氣的地方,那個好人會來此地。
可是為了救出這不爭氣的孽障,她也隻能硬著頭皮來這裡。
“你好,請問,哪位是負責關押處理沈澤揚的長官?我是他的母親!”
鼓足勇氣開口詢問,然而,巡捕房的那些人,僅僅抬頭看了她一眼後,自己管自己做事,竟無一人出聲搭理她。
氣氛瞬間變得凝固了起來,沈薛氏的臉色立時慘白的厲害。她整個人微不可聞的抖了起來,她設想過會被無視,也設想過會被刁難,但當她真的麵臨,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就在她氣結之際,一位資曆跟年齡同等的老巡捕老陶,無意瞥了一眼,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尷尬,又瞥了瞥周遭那些小年輕,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都說這一個人的惡,那就是手中擁了那麼一點的權利,不想著照拂,反而想著該如何去刁難老百姓。
曾經的他,對此現象很是憤恨,也想過若是等自己擁有了實權,就推行對老百姓有利的政策,然而,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
像他這樣的,一沒背景,二沒貴人扶持的,怎麼會有出頭之日。這個事實,他用了整整二十年,伴著教訓和血淚徹底想通。
這世道,它從來都隻是笑貧不笑娼,他不過就一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老實的把日子混好就不錯了。
思及,他踱步走上前說道:“那個,我們林長官他出去了,這個時間,他應該沒那麼快回來的,您如果不急的話,待會再來吧……”
沈薛氏聞言,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淒楚道:“那個,長官,您行行好,告訴我上哪才能找到那個林長官,我有很要緊的事找他……”說著,竟是帶上一抹哭意。
見對方一個女人家,穿著打扮還挺樸素的,料想她生活,肯定很艱難,老陶不由得心生憐憫,建議道:“誒,您客氣了,我隻是區區一個巡捕房的捕頭,不是你說的什麼長官。我姓陶,您就叫我老陶吧。至於上那找我們林長官呢,我這邊建議您,還是去找苦主,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您得找對人,才能不走冤枉路啊……”
老陶的建議,聽的沈薛氏豁然開朗,對啊,她得先去找苦主才對,這般想著,心裡麵立時有了計較,看著對方還挺和善的,便又說道:“謝謝您了,陶爺,那個,我可以見我兒子一麵嗎?就一麵,我隻想確定他好不好,求您了……”雖說讓喊老陶,但她到底不可能這般稱呼人家,官大官小總也是個官,禮多人不怪嘛。
說罷,沈薛氏塞過一張印著五十塊的麵額的銀票。
老陶見狀,也不多言,就接了過來。待看清麵額多少的時候,嚇了一跳。看不出這婦人還挺有錢的嘛,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剛還以為她很困難呢,便想著幫幫她。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見個人也不至於收這麼多錢,剛想把錢退回,隻聽沈薛氏再度說道:“一點點小心意,您千萬得收下,就當是喝酒錢……”
見對方退錢的動作,沈薛氏還以為對方是嫌錢少,忙不迭擺手。
老陶見狀,知婦人肯定是誤解了他,忙低聲解釋:“那個,我不是嫌錢少,反倒是您太破費了,見個人嘛五塊大洋足以了,哪用得著五十大洋啊,這都快能抵上我大半年的工資了……”
說著,便將麵額退回沈薛氏的手上。沈薛氏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不占便宜的巡捕頭,心裡對其有了些許好感。
她大方收回,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小麵額為十元錢的銀票,遞給老陶。老陶這會也不跟她囉嗦,滿意的收下銀票,轉身將她帶去關押沈澤揚的牢房。
牢房中,看著四麵陰暗潮濕的牆麵,沈澤揚雙眸無神的,縮在牆角。經過連日的摧殘,他早已沒了以往的飛揚跋扈,頭發不僅亂的跟個雞窩,胡子更是拉碴的跟個乞丐似的,看著好可憐啊。
“媽,婉兒,你們在哪啊?我好想你們……”思及,嘴角咧過一絲笑意。
與之相比,隔壁牢房的陸有豐則是顯的聒噪,隻聽他在那淒慘的,求爺爺告奶奶:“放了我,放了我,主謀不都落網了嗎?還有我啥事啊?這都過去多久了,還不能放人嗎?”
難道說,我陸有豐英年早逝,得死在這牢裡了?想起自己落的這個田地,全因為他嘴饞,手欠,不過,他也罪不至死吧?這打都打了,還不能消氣嗎?
自打被扔進這警察廳的牢房,這小子,這嘴就沒見他停過,看守牢房的巡捕,到底是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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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他操起一根警棍,嘭的一聲,重重的敲打在鐵門上,怒吼道:“你小子還有完沒完了?你嚎喪呢?再嚎一個試試,看老子我打不死你,我呸……”吼完,衝地上吐了一口水,不耐煩道。
伴隨著巡捕罵罵咧咧的聲音傳進耳朵裡,陸有豐聞言瑟縮一下,立馬閉嘴噤了聲。整個人半蹲在牆角,捂著嘴哭泣起來。
倒黴催的,這連喊都不能喊了,他這是徹底完了,對於他可能會,英年早逝的認知,讓他雙眼無神,陷入了絕望。
再來說羅海波,他倒是淡定得很。本身又沒多大事,於立庭那怕在怎麼手眼通天好了,也不能說斷就斷了自己的活路吧?無非,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嘛,關個幾天應該也沒事了,唯一擔憂的是,他習慣寫書信向家報平安,萬一關個個把月,不能及時回書信,爸媽指不定多擔心他呢?思及,他終是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而沈薛氏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並沒有進去探望。僅僅隔著小窗,看向牢房裡麵的兒子,兒子他看著憔悴了,但看他整個人手腳俱全,她一顆心放回了肚裡。
老陶見狀,不由得對眼前的沈薛氏,有了幾分探究之意。他自詡在警察廳二十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平靜的犯人家屬。按著以往他對那些家屬的了解,哪一個不是一哭二鬨三上吊哇啦哇啦的。
沈薛氏走到門口,轉身對著老陶鞠了一躬,以示感謝:“陶爺,請留步……”後,挺起腰板,順著台階往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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