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縣,於家。
尹幼妤正在臥房裡收拾著行李,自於立庭蘇醒後回了上海,過去了大半年,這大半年裡,她看儘了來自公婆的臉色,也聽夠了府中丫鬟奴仆的閒言碎語。
當初要她來衝喜的是婆婆,如今厭棄自己的又是婆婆,她很難理解婆婆為何對她這般。
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說的就是婆婆這種女人了。衝喜至今,對自己依舊是完璧之身,對於立庭的絕情,更是不忿。
思及此,她在請示過公婆意見後,打算去上海找於立庭,那邊正因兒子今年不回來過年,而焦心的於氏夫妻,一聽兒媳要去上海,自然是舉雙手讚成的。
尤其是曹雅娟,雖說兒子醒了,她很開心,可隨著兒子回上海後,她慢慢感受到兒子正在脫離她的掌控。
這個念頭一起,讓她的心很不舒服。她也明白兒子對她的恨,因為高曼妮離開的緣故,她這個兒子啊,怕是對她這個做母親的起了隔閡。
一直以為兒子的脾性,就是那種三分鐘熱度,她自以為了解兒子,卻不知隨著兒子的長大,母子間終是回不到以前了。
……
想著尹幼妤是第一次出遠門,唯恐路上有所閃失,曹雅娟便讓小耿護送她坐車去上海。
在經過七八個小時的時間,尹幼妤跟小耿總算是抵達了上海灘。看著繁華的大城市,尹幼妤不由看直了眼。
她一個山溝裡出來的,一個小小的清縣,就讓她歎為觀止,沒想到上海灘竟這般大。
看著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人群,尹幼妤就跟那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稀奇不已。小耿憑著嘴皮子利索,很快就問到了大少爺的所在。
我的乖乖,大少爺未免太厲害了吧!他才來上海念書多久啊,居然開了馬場,還買了房子。
半晌,隻見小耿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道:“少奶奶,小的問到了……”其身後邊還跟著兩部黃包車。
聞言,尹幼妤更覺新奇,在上海都不用走路的嗎?看著跑的一頭汗的車夫,她不由得心生一絲不忍。
同為一樣的人,憑什麼他們就要乾這麼累的活?想想自己,又想想父母、弟弟,她突然就明白了,他們為何對榮華富貴那般的鑽營。
“這位少奶奶,您請上車……”見尹幼妤沒有挪動的跡象,車夫本能的以為,她這是在嫌車臟,遂拿過乾淨的抹布,撣了撣道。
見狀,尹幼妤方才回過神:“好,辛苦師傅了……”柔柔的聲線,頗有一股江南水鄉之感,令聽的人如沐春風,車夫不免多看了她幾眼。
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少奶奶,這修養,這談吐,就是好啊,如果多幾個,像她這樣的客人來坐車的話,他再累也心甘啊。
……
良久……
車子穩穩的停在於家小洋樓,見師傅那麼遠騎來,尹幼妤遂多給了他幾塊銀元,在車夫千恩萬謝中,翩然進入了洋樓。
客廳內,氣氛顯得很是焦灼。小耿頗有眼力的將行李提上樓,將戰場留給了少爺跟少奶奶。
媽耶,大少爺那表情,比外麵的大雪還冷,以他對大少爺的了解,隻怕少奶奶是有的苦頭吃了,他身為一介下人,還是先逃為上,以免殃及池魚。
見小耿上了樓,於立庭這才看向眼前之人。誰給她的膽子,居然還找到上海來了?嗬,這女人,他媽是想找死嗎?
“尹幼妤,我離開家的那天晚上,是怎麼跟你說的?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你我隻是名存實亡的夫妻而已,你如今跑來上海是幾個意思?”
聽著於立庭的疾言厲色,尹幼妤咬著貝齒,怯懦道:“我不管你,是怎麼看待我們這段婚姻的,都改變不了你我已經是夫妻的事了,公公婆婆一直催著我想抱孫子,可你我這樣分開,你讓我一個人怎麼懷孩子,我……”
說到這裡,她似是難以啟齒,忙止住了話題,這要孩子得兩人睡一起才能有啊,可於立庭對她的態度,又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