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玉為啥會知道是她爹的事?
昨日她乾爺抽空來家裡,算是提前吃了頓團圓飯。
他身上有差事,年前年後是最忙的時候,能來也就顧不上日子,趕上哪天是哪天。
乾爺走的時候,說外頭天黑又冷,心疼她沒讓送,是她爹將人送走的。
回來就有了心事。
她爹這個人,一貫是藏不住話的,她和娘兩個人,一個給他當了二十來年的閨女,一個給他當了快三十年的媳婦,最是了解他不過。
娘倆就等著他開口呢。
是以,這一整天彆看閆玉手上忙著彆的,沒少盯她爹的梢。
從師公沐浴過後的表現看,這事還不小?
閆向恒……是有些好奇的。
可他還是那句話“小二,不得如此……”
閆玉側頭想了想,騰騰騰跑回屋去。
就在閆向恒以為她放棄的時候,這位又跑了回來。
還不是空手來的,身前身後兩個包。
“你這是……”閆向恒看不懂了。
閆玉拍了拍手上的東西,嘻嘻笑道“這都是我的功課,依著大伯的習慣,回家當日便會檢查,每次都是大伯喊我,罪過罪過,這回我積極一些!”
主動送上門,等著,嘿嘿嘿!
閆向恒頓感語塞。
閆玉堂而皇之的占據最有利的位置,豎起小耳朵聽起來。
不大一會,閆千初也過來了。
閆向恒正拿小二不知如何是好,沒想到大姐也是兩個包袱。
他無奈的問道“大姐,你這又是什麼?”
閆千初臉頰泛紅,小聲道“恒弟,小二抱著作業出來,可是爹要檢查功課?我這……沒有寫完……”她難為情的低下頭,喃喃道“小二剛染好的布,準備給你們每人做一件衣裳,嬸子讓我將給爹做的袍子拿來,比一比大小……白日才裁的布……恒兒,你的那件回頭你也去嬸子屋裡比量比量,你現在正長個子,尺寸咱們拿不準……”
閆向恒心說是啊!他正長個子,做新衣要量好幾回,爹又不再長了,還有什麼大小可比,這是大姐沒完成爹布置的作業,嬸子幫她想的主意。
不過……爹沒說要檢查功課……
而後,閆向恒又看到他二叔匆匆而來。
手上也是一堆……
這回他都不用問了。
隻看形狀就曉得,他二叔帶來的也是……作業。
“二叔,小二她……”閆向恒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閆老二往門口一望,鬆了口氣。
“可算讓我趕上了,小二滑頭,這等事咋不給咱通個風,一起過來多好,你看看,她把著門邊,這都給位置占好了,門一開,她準第一個跑進去。”他慶幸道“還好你二叔我反應不慢,你爹檢查你們的作業,我老師檢查我的,都有的檢查,這樣就好,萬一我沒來,我老師看著眼饞,手裡空空的,你說他老人家心裡要是不舒坦,你二叔這做學生的能有好?”
閆向恒……
二叔想的周全。
不!二叔,你想多了!
“剛洗完澡就往大哥這跑,也不知道是衙門裡有啥重要事,片刻都等不得?那頭發還沒乾呢,吹了風可怎麼整,這麼大歲數也不知道照顧自己……”閆老二一邊碎碎念,一邊往房門口湊。
閆玉察覺到有人靠近,很自然的讓出一個位置。
閆老二將身上的東西放在一邊,側身蹲下來,一隻耳朵往房門貼去。
閆向恒……
他神色太過複雜,閆千初誤會了。
“你要是也想過去,就去。”她壓低聲音說道。
閆向恒想了一會,下定決心,毅然決然的加入到二叔和妹妹的行列。
……
閆懷文並不覺得閆老二想要棄文從武有什麼不對。
窮則思變。
天佑有自知之明,曉得無法於舉業中脫穎而出,另辟蹊徑也不失為一個晉身之法。
但!
他閆家毫無根底,不比那些行伍人家,故交舊友皆在軍中,彼此照應,才敢放心讓家中子弟從軍曆練。
可知戰場上刀劍無眼,百戰老兵也不敢說自己能曆戰有回。
田大老爺會如此心急的跑來,便是因此,他隻天佑這一個學生,閆懷文從旁瞧著,田大老爺表麵雖克製,可實則將天佑視如親子。
“……他可說因何會生出這進取之心?”閆懷文低聲問道。
他這弟弟一向不知上進,此番變化,必有緣故。
田大老爺回想了一番,道“不曾。”
在虎踞之時,還不見他有這等心思。
那就是……
英王府……賞梅宴!
閆懷文目中寒光一點。
天佑與小二皆是多話之人,當日之事,父女二人分彆與他提及,如他親臨,曆曆在目!
小二在王府中遇險,雖是化險為夷,可靠運氣居多……作為父親,天佑隻能在府外立等,坐視旁觀,乾著急……
之後更是要將小二送走,至鄉間避禍。
閆懷文垂下眼簾,將目中的情緒隱藏。
天佑與弟妹都擔心小二禍從口中,惹貴人們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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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家小二做錯了嗎?
謀害皇家子嗣,乃是重罪,小二揭露陰私,不但無錯,還有大功!
後有北戎欲奪弓行凶,更是他家小二,挺身而出,當機立斷,將戎賊扼殺,才沒有發生不可挽救之悲事。
正義!善良!果決!勇敢!
這便是他閆家虎女!
若他還是上一世的當朝重宰,小二這般,宮中流水一般的賞賜早就該送到府中了,他手下那些個慣會逢迎之人,多半也已寫好表封的奏章……
一切不同,皆在於,他還隻是一名邊城小小的戶書。
而小二的爹,半點功名也無。
天佑,便是因此,才知上進吧……
閆懷文心中勁浪拍石,麵上平靜無波。
“懷文,你是他兄長,你的話天佑最聽,此事可不能由著他的性子,按天佑之所想,是想做一軍中文職,豈會這麼簡單,不說那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掌軍中內政者多出上令,事關糧草輜重,茲事體大,非心腹不能任。
他隻看薛總旗那虎踞邊軍,內務繁亂,卻不曉得,虎踞這一支邊軍,是被薛總旗捏在手中,內政亂,是他信不過旁人,全是自己在操持,若他沒有實打實的積年軍功,又有世子做靠,豈能如此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