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有點悶,李景熙重重籲出一口氣。
“這段關係,主動權不在我手裡。”俞方茹說,“人一旦太想要某個東西,腦子就會犯渾,以為隻要努力,就能得到結果。”
她頓了頓,輕聲呢喃,“可他終究是個人,他在想什麼,我根本就摸不清楚。”
苦澀一笑,她輕輕搖頭,“我已經有了想放棄的念頭。”
李景熙偏頭掃了她一眼。
許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動靜,俞老師也轉頭看過來。
彼此對視之後,她才發現俞老師的眼睛裡布了些微血絲,其中似乎還夾雜著些微茫然。
她靜靜地說“從小到大,即便沒有大人指引,大腦裡也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我,越想要什麼越抓不住,反倒抱著順其自然的心態時,該得到的東西就得到了。”
“是吧。”俞方茹認命似地歎口氣,“早該認清現實。”
李景熙說“我隻認同這個觀點,但不認同你說這個觀點。”
俞方茹注視著水麵,問“我沒聽明白,你能說清楚點嗎?”
“我想想,”李景熙停頓了一下,組織好語言,“上課的時候,你特彆有魅力,我覺得,在翟老師麵前,你應該延續這種魅力。”
俞方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相親那一天,她記得翟子安提到過自己上課的樣子,聽口氣,是有點欣賞的。
回想這段時間,她去電視台之前,都會看他的節目,絞儘腦汁找話題,似乎每次都做了充足的準備。
他的回應通常都是笑著聽,並不插話。
莫非,在翟子安麵前,她變得不像自己?
李景熙兀自說著“今天,你給我的感覺很不一樣,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你,或許都是真實的,隻是你恰好在我麵前展露出了不同的麵。”
她看著俞方茹,一字一句地問“俞老師,你現在的樣子,是自己想要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俞方茹感覺有些目眩。
順著李景熙的思路,她慢慢悟到了什麼。
二十八了,人生有了一些閱曆,在自己心裡,生活能擔得起責任,在彆人眼裡,事業也算小有成就。
以前照鏡子,眼神裡透著從容灑脫,認為這世界上什麼事都難不倒自己。
自從陷入情感旋渦,心態上患得患失,反而變得不再自信。
她豁然一笑,說“我有一個同事,每次談戀愛,就會在我們的交際圈裡消失,失戀了,她又會出現。”
“她跟我們說男人都一樣,一開始對她好,後麵就不好了。”
“當時我思考過這個問題,”俞方茹仰起頭,看著天空,“我這個同事會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她自己一直沒有變,她每一段戀愛,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彆人。”
“在她眼裡,對方隻是一個情感依戀的工具,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當時,我還為自己的觀察力感到自豪,”她垂下頭,自嘲一笑,“沒想到,事情真臨到頭上,我跟她也沒什麼兩樣。”
她喟歎,“我算是明白了,現在的局麵,是我自己造成的。”
李景熙點點頭,用篤定的口吻說“翟老師是個很可靠的人,隻要認定了一個人,肯定會保護一輩子。”
“嗯,我看出來了,”俞方茹垂眼一笑,“我改變主意了,在他明確說出拒絕的話之前,我不會放棄。”
稀薄陽光灑在樹木掩映的溪流,以及秋日淺黃色的田間路上,不遠處傳來雞鴨尖叫撲騰的聲音。
李景熙從容不迫地四下打量,然後看了一眼俞方茹,彎了彎眉眼。
“笑什麼。”俞方茹問。
“你能改變主意,我挺高興的。”李景熙轉過身,指了指桌子方向,“東西被她們吃的差不多了,我去拿點新的。”
“行,我再站一會兒。”
李景熙轉身走向周海瑤她們,拿起空了的籃子“去拿點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