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城中出現了新的誌怪傳聞。
傳聞中,九尾狐妖與曇花仙子攜手同遊,護佑世間相愛之人百歲無憂。
杜雪柔和石蒼大婚當日,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一出奇觀,這成了傳聞的最好佐證。
可仔細一想,就會覺得這傳聞來得實在沒頭沒尾。
狡黠花心的狐狸、轉瞬即逝的曇花,這二者怎麼可能成為愛侶?
此種緣由,所知者甚少。
醉宵閣中,有客人借著這個傳聞與醉棠花調笑。
“老鴇,你說這故事奇不奇怪,狐狸和曇花,哪有這樣離奇的事兒?曖,你一直說虞仙兒是被妖怪拐跑了,莫非正是這兩位妖怪?”
客人們隻是把這故事當成茶餘飯後的閒話,醉棠花很清楚。
風月場中混跡太久,這世間的真情實意又見到了幾分。
誰知何為死生契闊。
客人瞟到了醉棠花腰間懸掛的流蘇,詫異地揶揄
“一縷狐絨、一朵曇花,您這……”
醉棠花嬌笑著揮了一下手帕
“誒,都知道石將軍和杜郡主的大婚當日天降祥瑞,我這也是湊個熱鬨沾沾喜氣嘛,是兩位好友送我的。”
客人沒再多問,轉過頭笑著和桌上其他客人一起喝酒。
醉棠花見這裡不再需要自己,於是默不作聲地離開,走向三樓雅間。
她看著舞榭上的舞姬舞伶們,再次想起了那一場傾城絕世的伏天舞。
再也看不到了。
虞銜錦從醉宵閣離開的時候,一反常態地穿了一身白衣。
他額上的虞美人花鈿換成了曇花的樣式,除此之外不施粉黛,豔麗嫵媚的狐狸眼中蒙著一層薄霧,掩蓋悲傷憔悴,隻剩下平靜到極致的淡然。
這副樣子,倒是像極了阿月最初來到醉宵閣的模樣。
虞銜錦抱著精巧的白瓷花盆。醉棠花定睛一看,不知是誰在曇花紋飾的旁邊,用紅色的陶土繪了一隻小狐狸。
盆中隻有一株剛剛破土而出的曇花幼苗。
“棠花姐,珍重。”
虞銜錦將一串流蘇贈給了醉棠花,隻是淡淡一笑,再沒有多言,抱著花盆轉身離開,一襲白衣消失於滾滾紅塵。
他什麼都沒說,但是醉棠花卻什麼都懂了。
狐妖的壽命究竟有多長,能否足夠守到一朵花再次綻放。
或許會吧。
可那盆曇花還會再盛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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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月姑娘?”
“是她留給我的花。”
虞銜錦小心地撫過曇花苗,眉宇之間滿是沉靜溫柔。
傅玄熠和石緋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他們都在那一個落雪的夜晚,在夢中得知了月姑娘的離開。
那是傳達至靈魂深處的聲音,如同神諭,宣布他們擺脫原本已注定的結局,未來從此自由。
而此刻,他們看著麵前一襲白衣的虞銜錦,道歉和安慰都無法說出口。
虞銜錦抬眼看了兩人一眼,無所謂地笑了笑
“彆這個表情,小花妖喜歡你們笑起來的樣子。”
他順手一拋,將兩串流蘇拋給了兩人,平靜地說
“阿月留給你們的。”
精致的曇花旁邊綴著一串赤紅色的狐毛。傅玄熠接過流蘇的時候,雙手都在顫抖。
石緋已經淚水盈眶。她小心地握著流蘇,哽咽著問虞銜錦
“你要帶著阿月離開乾京城了嗎?”
虞銜錦抱起花盆,似笑非笑地說
“說不定再過幾年,你們能聽到其他地方的官員彙報,就說發現了一隻瘋瘋癲癲的狐妖抱著一朵曇花到處亂跑,是不是挺有樂子的?”